春天的季节,霏霏的细雨洒落在翠绿的草地上;和风拂过不知是哪里人家悠扬的音乐;想起旧人,只要他不恨我,一样是幸福的感觉。
冬季恋歌82 就当是一个梦
“不能做我们必须做的事……就这样已经很满足了……我现在才知道,给男人当情妇是什么滋味了。”
女人把脸埋在年轻男人怀里喃喃低语。她羞愧难当,
“不应该这样……可又控制不了自己。幸好是你……我这是说什么话嘛?难道还有别的男人不成?”
女人的这种娇情,让年轻男人想起年轻女人的媚态。这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母女俩势必会有些相同或类似之处。
阳光温和地洒落在窗台上,窗外的天空随着冬意渐浓愈发变得浑蒙。
“这些年,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年轻男人拥着女人,亲切地说。
“有人这么劝我说:受了委屈,可以流泪,可以痛哭;但也要下厨房,为自己煮一碗面,打个荷包蛋;那怕是再没胃口,也得逼着自己吃下去;到了夜深人静时,烧盆热水,为自己泡个脚,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是苏姝说的吧?”年轻男人记得年轻女人这么说过。
“嗯。”女人在年轻男人怀里蠕动着,“想你现在比我更了解她,她是你的女人。可是遇上事情,谁能够这么心无杂念呢?我这个女儿……现在不要提及女儿啦。”
女人一下止住了话。她未曾想过女儿明了真相后,自己这个作母亲的和儿子会是一种什么局面。她觉得毋需去理会,相信年轻男人会缜密地处理好这件事情。
但现在拥着女儿的男人谈论女儿,让女人太难以为情。
“我想即使让你抛弃,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可怜的。”一会儿,女人还是继续喃喃的说下去,“现在女儿到底是女儿的,母亲也到底还是母亲。”
女人这是在向年轻男人表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女儿是挡在她和年轻男人之间的一堵又高又厚的墙,女人无法逾越。
“起来吧?再躺下去就不行了……不能漠视女儿的感情。”女人在男人怀里动了动身子。
“过了‘头七’,去大叶吧。”年轻男人放开女人。
“啊……”
“就当是一个梦。”
“可是我做不到啊……”
“可怜的女人。”
“十二年前,这句话是我说的。我说让你可怜我可怜我,我的钥匙挂在你的腰上,我的家门随时欢迎你来……”
“‘是热烈欢迎,随时都行’。我记得清清楚楚。”年轻男人调皮地说。
“你记得就好。也幸好只是记得。”女人从年轻男人怀里坐起来,心存侥幸地说。
“所以男人在床上这张嘴呀,就像是酒席上的胡言乱语。要告诉我们的女儿,不要上臭男人的当。”
“我们的女儿?我们只有个儿子。”
“再生一个就是女儿啦。我喜欢你给我生个女儿,像你一样,单纯活泼,身体很健康。”
“生个女儿?可你已经娶了我的女儿。那太乱七八遭了。会遭报应的……什么话呀?不说了。”
女人说完,故意把嘴巴紧闭。但没一会儿,很快又接着说,
“也许不到人生谢幕的时候,幸运之神不会眷顾我。就是以前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也不只是让人去唉声叹气。等到太阳出来时,感觉那份温暖,即使一个人再孤孤单单,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笑得那么灿烂。
“春天的季节,霏霏的细雨洒落在翠绿的草地上;和风拂过不知是哪里人家悠扬的音乐;想起旧人,只要他不恨我,一样是幸福的感觉。
“这是我日记上的一段话,我把它完整地背了下来,是思塘四岁大的时候,他感染了肺炎,在医院住院回来,我在弟弟家里陪他写下的。那时候真的想你要是在我身边多好。”
“你为什么不向云子求助?”
“外面已经风言风语说思塘是我和二堂哥的。”
“我可怜的二哥这一辈子都得背负这个罪名。”
83 女人如歌
女人心里清楚,与其一副愁眉苦脸落魄的脸示人,不如换一副清新明朗的笑容,给人留下开朗的性格,用不着去予人以悲天悯人的情怀。这完全是出于中年女性具有对世事无常的深刻理解与细致入微的认识。
现在女人努力把心思放在女儿与年轻男人的关系上,至少要让女儿和年轻男人一起相安无事。
她知道年轻男人让她去大叶,并非是出于生理上的欲望,完全是出于同情,也许掺入着如妻子般的爱意。就事实而言,像年轻男人这么富甲天下的男人,如果要是寻求生理上的需求,完全可以毫不作孽地解决它。
女人如痴如梦望着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眼睑厚,眼角深,不大不小的双眼泛出清澈的光芒。
女人撩起头发,取下发夾,把刚才弄得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拢起来。
“有人说,男人的脸是自传,女人的脸是小说 。你看我的脸像是小说吗?”女人撩起遮在脸上的头发,扬起脸问年轻男人。
“你的脸是自传。”年轻男人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没那么复杂。”
“你的脸才是自传。这一点不假。”女人俏皮地把年轻男人的话顶回去。她把发夹别在拢好的头发上后,用手抚摸着年轻男人的脸庞,再笑着说,“我的脸是自传?我看是小说多一点。尽管我不复杂,可我的生活算是复杂的啦。要是算的话,恐怕也算不过来。”
女人说着,从床缘上下来,走到书台前拉开抽屉,“如果生活能够算得过来,哪怕就是花多少钱,也要让人算个一清二楚。到底是哪儿对,哪儿不对。哪里是不是把痛苦开支过剩了,哪里是不是把幸福节俭了。”
她拿出一个绿色封面的笔记本。年轻男人也站起来,跟着女人走到窗前的书台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女人把笔记本放在年轻男人面前的台上,再走到窗户下面,替他把卷拉窗帘吱吱地往上拉。
“房屋虽然简陋,风景胜过长安楼。坐在屋子里打开窗,远远的群山,长长的乌河,让人心旷神怡。”年轻男人说。他把目光投向随着窗帘升起来的窗外的风景。
“你以前来不是这么说的,是反过来说的。说这房子是一座漂亮的小洋楼。是境界不一样了吧?”
“以前是夸人家的房子,现在是丑自己的家。”
年轻男人这么一说,女人停下了拉窗帘的动作,怔怔地望着他,待愣神过来后,激动地走过来,一下从背后抱住年轻男人:“不要太哄我了,再哄我会把持不住的。”
“去大叶住些日子。带思塘一起过去。要不是身上带孝,我立马去看看儿子。”
“我只要你这份心!一直把你藏在心底里。只有跟你一个人说……”
女人依依之情,嘤嘤地又哭了起来。
“我不管飞多远,骨子里还是一个乡野小孩:笨拙、口讷、性子烈、脾气犟、使蛮劲、认死理;处事不会变通、做人不懂圆滑。尽管置身于楼厦林立的都市二十多年,还是依恋于山和树林、还有木头房;做梦里也是家乡这飘荡的河流和静寂的湖泊;坐在草地上,就想起小时候家乡的山坡。总是觉得还是在山里乡村生活舒适。”
年轻男人用诙谐爽朗的口气,调侃自己,也是在宽慰女人。
“最喜欢看你这样子……尽管那时候你还是个少年,可我却是一个怀春姑娘。我想要是有个大小伙像是你,就是自己一生长相守的男人了。”
女人伏在年轻男人肩膀上边低声哭泣,边呐呐地道。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着边际。
“你和苏姝,思泉他爷爷知道吗?”女人像是想起来,问。
“知道。老人很高兴。他让苏姝生多几个。说像我妈一样,也得生五个。老人虽位高权重,他身上还是山村农民的秉性:除了耿直,还有一点儿憨厚,有些事情上也会因循守旧。”
年轻男人说,顺手拿起台面上的笔记本,以习惯的姿态微歪着头翻阅着。女人把自己的脸温柔贴在年轻男人的脸上,一阵子激动的情绪之后,才松开他。
笔记本扉页上有手绘的酒红色的花朵和绿色的叶子。似乎是在提醒翻看人:这是一本富有诗情画意的笔记本。
里面每隔一叠页面都有不同的图画:人物、山水、花草、各种飞禽走兽。这并不奇怪,女人画了大半生的画,对于她来说,任何可以着墨的地方都可以成为她手绘的图案。
只是画面的图案全是红绿二色。年轻男人没有问。
“可能是我太吝啬了吧?可是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我还是挺幸福的。如果确是要算的话,应该是对半开。我看有四六开吧?……刚才还在说‘挺幸福的’?我糊涂了。”
女人喋喋不休,继续刚才前面的话题,高兴地笑了起来。
女人与第二个丈夫夫妻生活虽说是不尽人意,但感情顺遂,一起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二十几年,当中没什么波澜起伏的事情。以老赵的经历和性格,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波澜起伏的事情。
女人相信年老的丈夫有着对自己坚贞不移的爱情。在这种爱情中也可以这么说,完全是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对于老赵来说,从枪林弹雨中幸存下来,经历过长达二十余年含冤的屈辱和批斗,大概唯有女人的恩赐才能治愈自己心灵的创伤,原谅迫害过自己的对手,宽恕那些穷凶极恶的罪人。
“你写段话在上面,到时候拿给儿子看。再在我画上替我题一些跋。”
女人说。她把台面上卷起的画一张张展开。
“前些日子,参加一个楼盘完工回来,就有人在路上拦着我找我商量接他的一个朋友烂尾楼,他朋友的公司倒闭了。所以要告诉孩子们:勤勉和努力,是我们立身处世的品格,不能让自己的过失,成为别人觊觎的理由,日日有豪门败家子,时时有寒门成功者。让孩子们知道,世事没有偶然,万物皆有迹可寻。”
年轻男人说完,把这段话写在女人的笔记本。
“雨秀说你刚开始创业的时候,连早餐一个茶叶蛋都舍不得吃?”女人甜滋滋的笑着问男人。
“我这个姐,可怜我到处给你们说。也不至于吧?”年轻男人笑了一下,告诉女人说,
“那时候,喻蓓偷偷地往我口袋里塞钱。她一月才五百元一点工资,养儿子养丈夫,最后才养她自己。”
“所以你跟苏姝说,太太的地位不可动摇。”
年轻男人沉吟一会,说:“谁的人生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每个人都会有瑕疵,不仅是爱情、婚姻,还有人生,只要做到问心无愧。”
年轻男人用模棱两可的话,算是回答了女人。雪秀和二嫂文小尚验证了不是所有爱情都会是完美的结局。
年轻男人有多重国籍的身份护照,其中就有一个国家允许一夫多妻。他跟女人的女儿就是在那个国家注册登记结婚的,从法理上讲,他们是合法夫妻。
“有国际专业人士说苏姝的画,线条柔和,格调高雅,富有诗意,能够让人反复欣赏,慢慢品味画面里蕴含的美好意境。”
年轻男人把女人的笔记本过了一遍目之后,把台面上的画打开,对女人说,
“后来我才知道,这国际专业人士对所有画画的人都是这么说。”
女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苏姝知道吗?”女人边笑边问。
“后来她也知道。就再也没有把画拿给人家看了。”
“放着自己欣赏?”
“嗯。”
“跟我一样。”
“女儿当然跟母亲一样呀。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吧?”
“当然有。”
女人想说女儿二十几,自己眼看年过半百,但话到嘴边忍住了。她满心欢喜地望着年轻男人。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对母女俩同时倾心于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这只能是个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的故事。现在女人怀着喜悦而满足的心情享受这短暂的时光。
年轻男人今天在乌浟宾馆住一宿,明天上午驱车去长河见父母,下午五点时再从长河乘飞机去香港分公司,尓后再去渥太华女人的女儿的那个家。
周振春成立万柯集团公司后,仅仅十几年的时间,财富的积累势头迅猛,成了周家和父亲周瑞年政商两界的顶梁柱。
年轻男人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套子拆开,递给女人一本存折和一张银行卡。
“以苏姝的身份开的户,是给你家用的,把该办的办了。苏姝她知道。你走时把它留在家里,给老赵。”年轻男人告诉女人说。
女人打开存折数了一下上面的数字,什么也没说。自从大女儿与年轻男人一起后,她对到手的庞大的财富已经不再感到惊讶。她依然保持小县城普通家庭节俭的生活方式,一点也没改变。
“我替思塘存起来。”女人接过,重新把存折和卡装在套子里,说。
“说过是给你家用的。你、老赵、苏如,你弟他们一家,都可以在这上面开销。思塘那份已经存好了。”
“那也太多了。我们得几辈子才能花完呀?”
“只要有条件,没必要这样胼手䟗足让自己过苦日子,也没有必要用过苦日子来磨练自己的坚韧。我们小时候那个时代,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活命。现在衣食无忧的时代,过日子不是为了活命。除了吃饭、穿衣、住家,还应该有一点其他的活法。
“当然也要告诫我们身边的人,务必要让自己保持谦卑的心态,不要以物质的殷实而沾沾自喜,更不能有任何倨傲的态度看不起人;要用自己的学识和修养来充实自己,成为一个值得让人尊重的人。在自己的能力条件许可的前提下,活成自己,活出自己的本心。”
年轻男人说到这,把女人的手抓住,按在自己的肚腹上调皮地笑着说,
“姐,你煮碗面给我吃吧。它饿得嘎达嘎达跳动呢。”
这是女人十二年前那天晚上的俏皮话,现在让年轻男人故意调皮地说出来。女人止不住咯咯笑了,她用力按揉着年轻男人的肚腹,在上面抓了一把,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那天晩上我每句话,你都记得?”
“嗯。包括你的每一个姿态,每一声的叫声。”
“……别说了嘛。”女人再次笑个不停,把年轻男人拥在怀里,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悄声道,“别逗姐了。我煮面给你吃。——你的随从呢?”
她松开年轻男人回头朝窗外扫了一眼,问。
“不麻烦就每人一碗。以后你得照顾他们,他们也会照顾你。”年轻男人顺着女人的眼光,眯着眼睛也往窗外望去。
“难道回宾馆还要再吃吧?”
“我不吃了。他们吃不吃,由他们。”
冬季恋歌(提示:此33章节接短篇小说《情人 》篇。未完待续。下集预告 83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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