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是我初中同学,长得清秀,爱说笑,人聪明,数学好。他高三那年退学了。
印象中,他好像就和我同班了一年,就那一年对他有点儿印象。
我们上下学步行,总要经过一个寺庙,庙里没有尼姑也没有和尚,却有不断的香火,只因为那里有两棵不知道几百年的槐抱桐——黑槐树树身空了,里长了一棵大桐树,槐树树冠低而大,里面的桐树高大挺拔,树身几个人才能伸手环抱,后来经过专家测量应该是五百多年,老年人不认可,说远远不止五百多年。
每逢有人去拜佛烧香,我们都可能跟过去看一看,大殿和侧房里有彩塑的大型神像: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土地爷、十八罗汉……我也记不准都有哪类神仙,只图看热闹。那次,有个老妇烧香磕头捐钱,磕完头阿弥陀佛得念念有词,高亮突然大笑:“哈哈グッ!(๑•̀ㅂ•́)و✧,她说反了,她说让她吃不香睡不好命归西天……”,他的话让正沉浸在佛祖世界的老女人暴跳如雷,我们哄笑着四散而去。
他总嘻嘻笑,开玩笑时让人猝不及防,记得有一天大雾,人面对面看不清谁是谁,他一个字不说突然像怪物一样假装扑向我,我吓得打趔趄,他哈哈大笑,然后伸手给我一把零食。
再次遇到他是大街上,他去买盐,我问他“为啥在家?”我知道他那时应该是高三,快高考了。他说他刚退学在家,我请求他参加高考,试一试,怕以后人生留下遗憾。他含蓄得又说了一件事:他一个女老师和男老师(偷)好了,恰好被他看到,他伤心难过,学校里太龌龊,坚决退学。
听到他的话,我没再劝说,隐约感到那个女老师应该是他的偶像,否则他不会那么在乎她和谁相好。
记得那天天空晴朗,我们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站了很久,直到他的弟弟在不远处看我们几次后叫“吃饭了”才离开。
从那天以后一直到现在,他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每次见到我就格外亲,他的弟弟妹妹称呼我“姐”,声音和目光里有柔和的光。
他结婚的对象是我的一个女同学,两个人般配,都聪明。
记得他新婚后没多久,他的老婆也就是我那女同学告诉我:“我来例假了,他不信,伸手去摸摸才信。”我听后笑了笑,没接她话,我知道她的意思,我祝福她和他百年好合。
再次见他老婆是若干年后她去送她上大学的儿子,知道他已经是木材厂的老板,他太忙。
我知道那个木材厂,很大,工人多,偶尔见他在忙着看工人装车,他近视,应该看不到我,但是有时他会对着我一闪而过的身影愣一会儿。
我和他的弟弟妹妹见过好多次,和他好像从那次大街上见至今二十年里再没说过一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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