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前几日看了杨绛先生的《写在人生边上》,最前面的几篇文章,似是她的“闲话”,谈论着死亡,谈论着鬼魂,我明白人越到老时,越惧怕死亡,也特别忌讳死亡,而杨绛先生可以在九旬高龄去细谈死亡,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此坦然面对人生。又想起她的另一本书籍《我们仨》,娓娓而谈钱钟书先生、她和钱媛的往事,温暖可亲。但是读到女儿和丈夫先后病逝,独自撇下她一人来承受这塌天之痛,我泪流满面,她的文字还是那样的缓慢,但是我明白那份淡定后早已经历几番几回的地崩山摧。她提到死亡及灵魂,是否也会想到已逝亲人,这样也许会更加坦然。
我也想到了另一篇动容的文章,即韩愈的《祭十二郎文》,高中读它,心隐隐作痛,参加工作后再读,联想到生活经历,泪不可止。“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穷期矣。”如果死去后也有灵魂,灵魂也可以感知,那么距离你我团聚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但是如果没有灵魂,那么我因你离去的悲痛也就没有多久了,我可以摆脱这样的痛心,然而感受不到你的日子就是无穷无尽了。结肠百转,欲生不死,欲死不生,一反常态下,真的难以言表!
《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而《诗经》中就深情浅抒。
“庶见素冠兮?”“庶见素衣兮?”“庶见素韠兮?”素冠、素衣、素韠都是逝者所穿的服饰,有幸见到穿着这样衣服的人,对于旁人来说,这不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吗?何来的幸运一说?若这是自己的亲人呢?入殓前见到尘世的最后一面,也是生者最后的心愿。公公去世,在下葬前一晚,相守相伴的婆婆哭喊着想见最后一面,被人们死命地拦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泪流不止。所以我相信这是幸运的,因为以后再没有机会见到了。
“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看着失去灵魂的躯体,干瘪惨白,没有惧怕,只是心痛心疼。这个人生前或许活蹦乱跳一刻不肯停息,或许讲究精致,或许喜欢静静地做自己钟爱的事情,总之,那时的他总会想办法把生活尽力塑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最终的最终,走到生的尽头,都归于寂然。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这四句绝对不是心平气和咏唱的,也不是愁容满面地哀叹,肯定是撕心裂肺地呼号。《诗经》不适合呼喊,但是我相信它是例外,因为生活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之前都在努力的控制,努力的压制,但情到深处不可抑!
活不下去了,死难,活着更难!“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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