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打得死老虎的“老花”

那个曾经打得死老虎的“老花”

下午放学，赶往老梅家，第二节课接到她电话，请我帮她填个表，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当然应允。她本提议亲自来接，我拒绝，理由是她太忙，我会跑步，这点路算不得什么。

天黑得很早，看看时间才5点，何处吹来的风，带着寒凉往衣服里钻直入骨，我穿少了。缩脖硬挺，加快脚步，一路人影稀疏，树叶哗啦啦。

周转房必须退还给学校，老梅一家在她退休后就搬进了在老家盖的两层楼新房，大街往村落的转角。

大门开着，一楼宽阔的厅收拾得整洁。“老梅。”我边进屋边喊了声。她满脸笑容迎过来，我跟随来到里屋。

不大的里屋，大靠背椅上慵着熟悉的背影，他面对着窗，“老花。”我脱口而出，走到近前。

那个曾经打得死老虎雄赳赳的“老花”，如今扭个头都难！他羊毛衫紧裹庸胖的身子，挤进大椅子，隆起的肚子格外显眼，较之前大了许多。他双手试着撑了撑扶手，但似乎不得动弹，肉肉的大脸胀得红扑扑，肿起的小眼努力向我投射。“老花”新剪了发，极短的发茬很整齐，两鬓铺霜，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跨步到他面前的小桌旁坐下，笑着同他招呼，他仰仰头盯着我：“完了，我再完了。”

他嘟噜的嘴微微动，声音还是那么响亮，但舌头似乎打卷儿，不用心根本听不清说什么。曾经那么出言集幽默之大成的“老花”竟然不能说话了，我的心片刻撕扯，病痛可以折磨人丧失希望，健康该多么重要啊！

我们对视，用语言也用目光交流。我极尽劝慰，可能意识到自己吐词不清晰吧，他少有回应，始终一副凝重。

老梅走过来将纸质表格放置桌上，精神头十足和我讨论着表格的填法。其间“老花”会突兀嘟囔，如同嘴里塞满食物时吐出字句，含糊不清却很费力。这些字句老梅都懂，她逐一翻译出来，时不时一脸灿烂瞥向“老花”，顺带来几句逗乐的话。

她是他的老伴，几年如一日悉心陪伴照料的老伴！

“老花”行动不便，小脑萎缩导致卧床，辗转各大医院治疗也不见好转，现在居然生活都不能自理，吃饭都是老梅喂。

老梅儿子亲自下厨，张罗出一桌菜款待我，一家人还是那么热情。

拗不过老梅的再三邀请，我停住笔端起碗筷，六菜一汤，色味俱佳。老梅端起一碗饭，用勺子一口口喂“老花”。她动作很熟络，边喂边和我聊着，他也很是配合。

勺起勺落，盛满饭菜，也盛满老来伴平淡生活的爱意与希望！

“老花”不幸，未近老年便重疾缠身，饱受折磨。

“老花”是幸福的，病床前老伴不离不弃，悉心呵护！

愿生活再难，也能不忘阳光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