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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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谷  布谷》连载

第一章    希望的田野（7）

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如何生存、如何活着才是真正的生活！千百年来粮食是人们的衣食父母，土地是人类的母亲，无论贫瘠还是肥沃，都是那么无私的给予……物质与精神！

淑儿自从上了中学，大部分是一周回家一次，跟大姐一样，拿点儿馒头豆酱之类的，每到周末，她都能听到或者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时不时的它们钻出来纠结着，好像要把本来刚刚愈合的惊惧不安的心用力的撕开……

“快去看看，快去，一会儿看不到了！”快嘴大婶儿胖乎乎的，腿脚却很利索，她不停地在村子里穿来穿去，脚底下好像踩着风火轮，加上快人快语，人善良，大家都喊她“善婶儿”。

“又怎么了？”呼啦——一群老老少少，就拥了过来，“是不是胡同口的那位奶奶又犯病了？”

“这次比犯病还厉害，是‘鬼附身’了！你见过吗？慢了可见不着了，快去，快去——”善婶儿一边挥舞着手势，好似在指挥我们！这下好了，有的人扭头就跑了，“我可不去，万一附到我身上怎么办？”有的跃跃欲试，“只是偷偷的看看，不打紧吧？”于是三五成群，紧紧互相攥着悄悄围上去。

淑儿家就在胡同口，她站在门口的石头门墩上，偷偷的瞧着，人群密密匝匝的，似乎再看一场“大戏”！而主角就是年近七十的老奶奶！

平时很少见到她，瘦弱，不，应该是孱弱！卧病在床，儿孙们还算孝顺，端吃端喝的。据说今天儿子打地里干活儿回家，就见她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妈，你干什么去？”她似乎没有看见任何人，一把拨过儿子就奔门外大路而去。儿子紧追出去——

“这路上的车怎么这么快？我陪我媳妇儿去城里扯新衣裳，媳妇儿，媳妇儿，你看这新布料多好看，多扯几身，给未来的娃儿也捎点儿啊！……你们看我干什么？围着我干什么？……你怎么开的车？这么多血，我的妈呀，媳妇儿，你快起来，我背你回家，我的娃儿呢？回家，回家，咱不来这城里了……”老奶奶不知道是因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喘不上气来了，还是因为“附身的人”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医生，快来！医生！我妈这是怎么了，快给她打一针，醒过神来就好了，快打，快打！”儿子急吼吼的拉过他刚刚请过来的村医，村医白白净净的，四十出头，很精干的模样！“怎么打？你看她一刻也停不下来，得有人按住她才行！”于是四五个强壮的汉子上前来，扭着老奶奶的胳膊，按着她的腿，她使劲捶打着，发疯似的又要跑，孱弱的她似乎变成了一位壮汉，四五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她甩在了一边，于是上来七八位，死死地按住她，她的嘴里一直喊着：“咱们回家了，为什么不让回家？为什么？……”医生赶紧上前，打了一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老奶奶嗫嚅着，瞬间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她瘫软在儿子的怀里，“妈，妈，你醒醒，醒一醒！”儿子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儿啊，你在这儿干什么？还围着这么多人，出什么事儿了吗？快扶妈回去！”孱弱的老奶奶似乎连路都走不了，儿子抱起她瘦弱的身躯，一边安慰着，一边哽咽不已。

“你知道附到她身上的是谁吗？”善婶儿不敢大声言语，似乎怕那个人突然附到她的身上，淑儿和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心突突的跳！“一个多月以前，生产队四队咱们前街的一小伙子刚结过婚一年多，媳妇儿怀了娃儿了，俩人高高兴兴的去城里逛，回来的路上被大货车撞了，媳妇儿当场没命了，他也血糊糊的，等救护车来了，也咽气了！”

“好可怜的人儿啊……”众人唏嘘不已，“但是怎么会附到这位奶奶身上？他们认识吗？”大家又回过神来，善婶儿似乎变成了高深莫测的大人物，她声音一扬：“相传秉性弱，身体弱的人，自己的精神也弱，就容易被这阴魂招惹不散，你看她都不知道被招惹了几回了？回回人都不一样！他们怎会认识？”众人听得发了呆，“不认识，那肯定是知道些事情的细节，不然怎么会说得像真的一样？”

“她经常卧病在床，知道什么细节？再说他儿子会把这难缠的细节告诉她？躲还来不及呢！”善婶儿分析得头头是道。众人就更疑惑了，有的害怕得赶紧回去了，有的意犹未尽，围着善婶儿“百打听”！

这位奶奶确实经常不出门，她家就在这个胡同口，离得很近，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有什么科学的解释呢？肯定不像善婶儿说得那么神乎其神，看起来已经“犯病”好几次了，是人没了“精神”的缘故吗？课文里有鲁迅踢鬼的故事，世上哪里有什么鬼，是人心里有“鬼”罢了！

人心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