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拿着勺子也停住了。
小四站起来往后推了推凳子，绕过母亲，走进父亲房间里，轻声说：“爸，吃饭了。”
“你们吃吧，我也不饿。”
“爸，你要热水吗？”
“不要，我就睡睡。”
小四走出来说：“爸说不饿，是不是中午喝了酒不舒服？”
桂兰不做声，依旧在那里站着，小四也就没有坐，红梅站起来，从妹妹和母亲中间穿了过去，走进了父亲的房间。
红梅站在床前：“爸，吃饭吧。”
“我懒得吃了，不饿。”
“爸。我……”
“我真不饿。”
“爸，你起来喝口汤也行，不然，妈妈晚上都吃不下了。”
“那我起来洗洗。”
红梅走了出来，拿盆去厨房哗啦哗啦舀了一盆热水，端到洗脸架子上。
向东披着衣服起来了，桂兰迎上去把他衣服拉拉：“扣好，回头又冻着。”
“我就起来洗洗再睡，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我不饿，不想吃。”
“特意烧了一点汆圆子。”
“让她们多吃一点。”向东的手已经伸进了脸盆里，舒服地哈了一声。红梅又拿了木桶来，打了半桶热水放在凳子前面。
“爸，你不吃饭，就喝两口汤吧，不然妈心里不舒服。”红梅把两碗饭端回厨房，把饭扣回到锅里，把碗拿回来，各舀了几口汤放在桌上。
小四就看着他们，听着脚步啪嗒啪嗒，母亲的生气红梅的沉默，都有一股力量。
奶奶抬头催促儿子媳妇：“你们快点吃，这个有油水，冷了吃不好。你们不吃，她们也不吃，等谁呢？”
向东坐下，卷了裤脚，把脚插进了木桶里，桂兰拿了一块棉褡子搭他腿上，把红梅盛的一碗汤递到向东手上，看向东喝了，接过空碗，问还要吗？向东摇头，桂兰才在凳子上坐下了，捡起桌上的筷子，在桌上点了一下才伸向圆子汤。
小四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父母，她不觉得父母有这样的深情，早些年都是怨言。现在互相惺惺惜惺惺会有的，可是，今天晚上似乎有点过了，硬要把父亲从床上挖起来喝口汤。
母亲，有时候是个蹩脚的演员，只是给自己姐妹俩看的，她不再想了，管她，只要他们不吵架好好的很好了，难得他们这样温馨，好像这几年他们确实好多了。
红梅端起碗，喝了汤，把碗放回厨房，又哗啦哗啦舀水烧起水来。
有事情。
小四就挑了咸菜把饭吃了，走进厨房，看见姐姐在灶口撑着腮，火焰一闪一闪地，红光在她脸上跳跃着。
“小四，你看水热了没有？”
小四揭开锅盖，伸手摸摸水，有点烫手。伸头对姐姐说：“就火尽了洗吧。”
身后又是啪嗒啪嗒的声音，桂兰站在小四的身后，压着声音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不吃吓着谁吗？”
“妈，就是不太想吃了。”小四说。
她亲眼看着那汤上面的热气散尽了，然后慢慢形成了一层薄皮，等待，也让她的热气消失殆尽。
红梅把火钳放下，站起来说：“我也是累了，就想洗洗睡一觉，这比一碗鸡汤都好。”
“你们把娘老子放在眼里了吗？”
“妈，我喊了两次，他说不吃。”
红梅轻轻踩了小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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