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一)
夜华在昆仑虚大殿见到了折颜,刚要拱手行礼说些什么,折颜摆摆手说:不用虚礼了,我也知道你因何而来。夜华依旧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板着脸说:我知道浅浅也在此。
折颜听后叹了口气说:你应当知道小五的脾气,若不是墨渊在,你那老丈人可就真成了狐狸洞里的羽毛掸子了。
夜华不带一丝情绪的说:德禮动用邪术,也是他咎由自取。
折颜点点头说:嗯,你这话倒不错。
夜华又行礼说:不知能否见到墨渊上神?
折颜站起来,甩甩袖子,眼珠子一转说:你来都来了,墨渊还能干晾着你?跟我来吧。
夜华本以为折颜会带他到墨渊书房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没想到折颜领着他一路往后山走。折颜看了看夜华的神情,心下暗笑,一脸正经的絮叨起来:唉,此时墨渊不在书房,也不在习武场,我琢磨着啊,他定是在落霞阁。夜华有些意外:落霞阁?折颜背着手,四平八稳的踱步子,笑笑说:小五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昆仑虚的落日美景,一连几天看不够。墨渊便依照着小五的喜好在后山半山腰处建了个木屋,收拾出一方雅致院落,还亲自提写“落霞阁”,唉,惯得没边。你那太子妃初到昆仑虚时不懂规矩,在落霞阁煮了回茶,墨渊竟如此小气,把人赶了出去。直到如今,但凡墨渊或者小五不在,没有一个人敢踏入。
夜华心里一抽:浅浅,你当真得了那个人如此珍重。
折颜就知道夜华是个闷葫芦性子,索性放开了刺激个够,接着又说:小五这脾气啊,就得顺着毛,你这老丈人也是个老糊涂,一会儿你说话拿捏好分寸。
夜华点点头道:多谢上神提醒。折颜歪嘴一乐说:也是我多虑了,就算你给呛了毛,墨渊也能压得下来,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夜华俊美的脸此刻有些结了冰。
果不其然,他二人一走到落霞阁,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致:白家小五背靠着墨渊,红着脸喝着茶,墨渊一只手搂着,另一只手拿着茶匙煮着茶。清风吹过,桃树摇曳,几片桃花瓣落进白浅的发间,墨渊抬手仔细拣出。
夜华望着,一只手捏紧了袖口,似强撑着没看到一般。折颜幽幽来了一句:本该如此。
折颜话音刚落,白浅转身看到了来人,见是夜华,脸色微变。墨渊收回手,拿过白浅的杯子,边添着茶边对夜华说:天君有什么话带来?
夜华不情愿的略微行礼说:还请上神将德禮交与我,毕竟……
白浅突然站起打断了夜华,语气生硬的说:毕竟是你的老丈人,天君的老亲家。说完,一双含怒的眼紧盯着夜华。
夜华有些忍受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浅浅,德禮只能回九重天,而鸾镜我也要带回,毕竟人和镜子都不是你青丘能处置的。
白浅烦躁起来,把头扭向一边,冷冷说道:人你可以带走,镜子不行,我还没蠢到等着你天族拿着鸾镜来收拾我们青丘。
夜华早知晓白浅会如此,他记得折颜刚才的话,没与她多争辩,又冲墨渊行礼说:墨渊上神,此事还需您来做主。
白浅白了一眼夜华说:若真想让我师父做主,天君就不会如此没完没了。
墨渊握了握白浅的手说:十七,你去子阑那帮帮忙,他炼丹也有几日,去给他护法。白浅想起确实该去看看了,便顺从的冲墨渊点点头,刚要走,忽然回过身,轻轻拉住墨渊,踮起脚在墨渊耳边低语。墨渊听后笑了笑,对白浅轻声说:我心里有数,你且去吧。
夜华见到此情此景,紧皱眉头。白浅走开时,看都没看夜华一眼,顺便拽上了折颜。
墨渊看到夜华的目光依然追随着白浅,便轻咳一声,伸手示意夜华坐下。
这两兄弟再次坐到了一起,相对无言了一阵。夜华打破沉寂说:墨渊上神,天君已将下界仙山的兵力召集,待我带回德禮,天君怕是要出手了。
墨渊手上顿了一下,面上依然气定神闲的说:哦?动作倒是快。夜华抿了抿嘴说:我和三叔已分别到北海和南海调和过了,他们暂不会出兵。墨渊点点头说:想通了?夜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发愣,随即说:形势比人强,由不得我。青丘之难不解,怕是各方都不会安宁。
夜华喝下一口茶,又说:说到底,还是上神您护得住她,若不是上神尽得各分支人心,天族和青丘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墨渊一手撑在腿上,轻笑了一下说:这并不是我最终所愿。说完饶有深意的看着夜华。夜华看着墨渊有些紧张起来,可又有些黯然神伤说:您和浅浅。夜华顿了顿,抿紧嘴说:你们尽得所愿。
墨渊看着夜华说:还不够,若只能护到如此,我何苦趟天族这趟浑水。
夜华越来越警惕道:上神,何意?
墨渊倒是先放松下来说:夜华,你这个太子已沉寂太久。
上神有话不妨直说。
天君把持着四海八荒,在天地共主这个位置上执念太深,竟也迷失了。若你有天继位,可会依然觉得各方称臣就是大业?
夜华从未想过这一层,但被墨渊这么一点拨,心里也有了同样的疑问。
墨渊不动声色的就将夜华对于大统大业之念摇晃了。话不说满,事不做全。墨渊起身,夜华也随即起身,二人来到昆仑虚地牢,夜华看到昔日精神抖擞的德禮帝君,已颓废得不成样子,疯魔败像。
夜华与墨渊走出大殿,折颜和瑶姬也出现在此,白浅虽心有不满,但也知晓德禮她强留不得,便在一旁愤愤不平。夜华拱手说:墨渊上神,那鸾镜,可否让我带回?
白浅走上一步,说:得寸进尺,天君若得了鸾镜,我青丘岂非要倒了大霉?
墨渊手上幻化出鸾镜,递与夜华,白浅伸手要拦住,忽然被折颜大力拉住,折颜在白浅手腕上轻轻点了几下,白浅大眼睛一转,似是明白了什么。抽回手,背过身。
夜华收回鸾镜向众人施礼,带着德禮走出山门。
折颜望着走远的夜华说:小五啊,你有什么打算?白浅摸着扇子冷笑着说:天君若真敢跳出来,我就结结实实把他打回去。
殿内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瑶姬走到墨渊身旁柔声说:墨渊上神,九幽镜应该归位了,不如我去一趟九重天?
墨渊沉稳说到:东华那还没什么消息,时机该来时总会来,你且安心等便是。
瑶姬点点头。
白浅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暗语说得如此默契,渐渐有些后悔没拦住鸾镜了,刚才就应该抢回鸾镜回青丘!白浅心下想着,转身走出,墨渊轻唤了一声,她头也不回。
折颜看着这出戏,忍不住点评起来:你这小徒弟喝了什么?我瞅着性情都不对劲了。
分(二)
夜华带回了德禮,天君听了一会德禮的胡言乱语没了耐心,叫人将德禮封在柔佳殿。天君一刻也不等,向夜华要鸾镜。但当夜华将鸾镜交出时,夜华猛然发现,天君神色不正常,双眼似有邪象。夜华没做多想退出,直奔北海。
天君拿着鸾镜,一路急走进闭关休养的宫内,设下仙障,双手轻颤的翻看着鸾镜,突然默念咒语,用仙法将鸾镜至于半空,可几个回合下来,鸾镜竟然毫无反应。天君收回仙法,咬牙切齿道:墨渊,你以为你封了鸾镜,本君就拿青丘没有办法吗?司音,哼,本君终要让你成为一只真正的野狐狸!
正当这时,宫门外有人急声通传:天君,大殿下有急务禀报!天君撤去仙障,打开门,满脸怒色未除,盯着通传仙官说:让他到议政大殿!巫围山山神可在?仙官赶紧回禀说:回陛下,山神已在宫外等候。
天君高声说:速传他过来!仙官浑身发抖,赶紧跑出去。天君又将殿门重重关上,一批仙娥急步走出宫殿,几个仙娥低语着说:怎么又传了一位?这几日已经有十几位上仙入了宫就没见出去过。领头的仙娥厉声训斥道:别说了,此事不可议论。
灵宝天尊走出自己的宫殿,又看见天君闭关宫内的诡异红光,只是这回那红光似乎更亮了些。灵宝天尊不停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天君额上还挂着汗,急步走到议政大殿,央措看到天君赶紧行礼禀告:天君,南海水君告病,已经连床都起不来。西海那边因有昆仑虚大弟子叠风在也不出兵,北海那,唉,桑籍至今颓废着,如今只有东海可用。
天君的手微微颤着,捏着额角,央措赶紧上前扶住说:父君,我看您脸色不好,用不用叫……。没等央措把话说完,天君瞪着眼大声斥道:一群没用的废物!央措赶紧跪下口中直喊着息怒。
天君喘了几口气,将央措赶了出去。又叫人传来东海水君。天君步履蹒跚的走到龙椅前,扶着坐下,翻手从掌中幻化出一粒丹药,看了一会,张嘴服下。而后闭目调息,周身仙泽涌出黑色烟雾。
东海水君领旨赶到,一进大殿便看到一副骇人景象,他心里有些打鼓,不知这天君是怎么回事,大气也不敢喘,跪在地上静侯着。天君缓缓睁开眼,眼珠已呈墨绿色,甚是诡异。
天君有些摇晃着走到水君面前,声音嘶哑着说:起来吧,如今,本君也只有你的兵还将将能用。水君赶紧站起来,抬起头,立刻吓了一跳,心里嘀咕着:天君今天这是怎么了?
天君压着声音说:东海水兵集结后有多少?水君想了想说:回天君,我东海尚有十万兵马。天君点点头,拍了拍东海水君的肩膀,水君感到天君这力度大了些。他又寻思了一下说:天君不是在集结四海水兵吗?怎今日独独问东海?
天君阴险一笑说:其他三海都按兵不动,一群没用的东西。不过你,倒是让本君很欣慰。水君连忙说:臣惶恐。天君摆摆手说:眼下,本君有件重要的事要交与你。水君恭身说:天君请吩咐。
本君要你带着十万水兵去攻破青丘东荒,活捉那东荒女君白凤九。
那水君听后如被万钧雷劈,一个没站稳摔跪在地,不住叩首说:天君,不可啊!此事非同小可,那白浅上神要是知道凤九女君被臣活捉,还不拆了我那水晶宫?青丘一家子上神,臣实在不敢啊!
天君早知道会如此,耐心讲起来:你不必如此惊慌,本君当然知道此事想做成不易。不过,你当真不为你自己前途着想吗?
水君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天君话里有话,遂壮着胆问起:臣的前途全凭天君做主,只是天君可否提点一二?
天君将他扶起说:本君在位已久,如今已感到身心俱疲,夜华是我九重天太子,又是父神嫡子,本君有意传位于太子。如今,彩凤族算是败了,我未来九重天的天后绝不能出自这种衰败族群。缪清侧妃是太子明媒正娶的侧妃,若你肯做成本君所想,本君就许下旨意,待太子继位后,缪清就继天后位,而你东海水君将成为统领四海的水君。怎么样,本君还是很偏心你的。
东海水君听到这些,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清醒过来便在心里盘算着:天后、四海水君,这对他来说吸引力巨大。水君思前想后,定了定神,行了一个大礼说:臣感激天君厚爱,可那东荒禁制牢靠,我等也强攻不得啊。
天君冷笑了一下说:本君当然知道,谁让你去强攻了,匹夫之勇能顶什么事?据本君所知,那白凤九与九重天成玉元君关系匪浅,你胁迫那成玉去东荒,白凤九看到成玉定会撤了禁制,那时你便带兵冲入,岂不是轻而易举?
水君茅塞顿开,感叹天君深谋远虑,只是他忧心,东华帝君对那位女君情有独钟,若他活捉了白凤九,帝君岂不是要弄死他。
天君诡异一笑说:你尽管放手去做,东华那本君拖着就是。
待东海水君叩首离开,天君皓德来到太晨宫,还带着大皇子央措在宫外守候。进了殿中,东华立刻感觉到天君仙泽诡异,他笑了笑,对司命说:这太晨宫的茶一天不如一天,司命啊,你怎么当得差?说着,将司命赶了出去。
分(三)
太晨宫内荷花池碧波粼粼,央措广袖内的佩剑蠢蠢欲动。殿内,东华帝君于首座,单手撑头,看着天君。天君饮了口茶,眼神依然阴沉呈墨绿色,随后一笑说:帝君你还觉得宫里的茶不好,本君品着还不错,可见帝君品味甚高。
东华手里摆弄着一件九尾红狐茶宠,淡淡的说:天君才是高品味,本君这也只剩这一杯好茶了,今天你来得正是时候,晚一些,就只能喝清水了。
天君捋着胡子说:帝君玩笑了,没有茶不是也有莲芯水?只是您这一剂效力过猛,我那南海水君如今已经一病不起了。
东华低头盯着手里的茶宠说:他年岁高了,逞能。不过我看天君你近来倒是容光焕发,仙泽不与寻常,说说,喝了什么好东西?
天君笑了一下,转头盯着东华,哑着声音说:仙泽再不同又怎能和帝君比?
东华抬头看了看天君,将茶宠放到茶盘内,又换了一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睛说:天君今日怎么得空了?
皓德看着那件茶宠说:夜华将德禮从昆仑虚带回来了,人已经废了,疯疯癫癫。鸾镜也被墨渊上神封印了,毫不留情面。帝君以为如何?
东华没睁眼哼了一声说:墨渊就这脾气,德禮也是手欠,动谁不好,偏去惹人家的小徒弟。
皓德眯起眼睛说:墨渊,他把众弟子安插进各分支,妙啊,本君竟也着了他的道。
东华皱了下眉说:他本就修的逍遥道。
皓德目光骤聚说:作为天族战神,意图分裂本族,帝君您给评评,这是个什么道?
东华缓缓睁开眼,慢慢起身,拿起一只茶杯喝了一口,那杯子却不是他常用的素胚,而是九重天特有的瓷杯。东华将杯子拿到眼前看着说:这杯子着彩着得再好,也盖不住细纹。说着指尖轻轻发力,那杯子裂成了几瓣。
皓德仙泽浓烈起来,一只手扶桌,手指抠进了木桌里,粗声说到:不巧,本君与帝君想到了一块。那青丘东荒女君到底太年轻,白止竟让这么个丫头独领一荒。青丘这一角,缺得大啊。哈哈哈哈!
东华周身红色仙泽骤起,立起眉,旁边剑架上的苍合剑隐隐发抖。
守在殿外的央措突然看到整个大殿浓黑仙障骤起,随即亮出佩剑。
灵宝天尊寻着太晨宫方向望去,捏紧了手。
分(四)
朝相慕盼,晚数相思。白浅这一坛子醋算是酿得深邃了。莲池边四角亭里,折颜偷得半日闲,捶着胳膊,嘴里念叨着:应儿这孩子还真是命大啊,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啊。白浅提着裙角悄摸走近,殷勤的给折颜捶着背。折颜晃了晃身躲开,瞪了她一眼说:无事献殷勤,你怎么不去给你师父尽尽孝道去啊?
白浅马上变了脸,一屁股坐到一边,敲着桌子说:我问你老凤凰,九幽镜是个什么东西?折颜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说:不过一个法器,墨渊不告诉你自有他的想法,于这些你也不必知道得太多。我这两日也看出来了,那个瑶姬公主,你确实是吃了飞醋。小五啊,你与墨渊能到今天,我心里是高兴的。墨渊不是一般男子,他对你的情谊你也深知的,既然这样,就够了。
白浅沉下脸,叹了口气说:是啊,不管什么状况下,大家都只对我说“有你师父呢”,我当真该知足不是吗?说完,起身走了。折颜挠挠头,仰天望着说:父神啊,你若仙灵感知,赶紧成全了你这糊涂的儿媳妇吧,折腾啊,折腾。
瑶姬公主在昆仑虚偏殿看着史书经卷,一杯清茶水雾袅袅。白浅看着她,想起师父与她几次说的话,白浅听不懂,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轻咳了一声,走到瑶姬面前坐下,瑶姬善意一笑,给白浅添了杯茶,白浅虚推了一下说:你本是昆仑虚的贵客。
瑶姬浅浅一笑说:你可是青丘女帝,小仙可不敢越礼。白浅叹了一声说:在昆仑虚上,我就是墨渊座下十七弟子。瑶姬将经卷置于一旁说:也是最与众不同的弟子。白浅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接着试探着问:公主和我说说九幽镜吧。
瑶姬警惕的看着白浅,心里想着:墨渊应该没有告诉她九幽镜的事。因着阿离那桩事,瑶姬有了前车之鉴,便搪塞着说:上神您不必知道九幽镜的事,至少不必过早知道。墨渊上神没有告诉你,只因是件非同小可的事,不过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的是,你师父当真把你看得比谁都重。
白浅没了耐心,她心烦意乱的从瑶姬处走出,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看到了撅在那认草的长衫,长衫直起腰,擦擦脸上的汗对白浅说:十七啊,你怎么这么闲?还不快去将师父房里的桃花换了,以前你老是叮嘱,现在你也该自己亲力亲为了吧。还口口声声尽孝道,我看你就是偷懒。白浅白了他一眼,往那一片广袤野林子走去。
墨渊在寝殿内换衣服,就听到一阵轻巧脚步声走近,门被推开,果然是他的小十七来了,只是手里捧着一大束不知名的小野花。白浅阴沉着脸,眼皮也不抬一下,连句问安话也没有,就这么径直走到床榻边的案几处,拔出已干枯的桃花枝,换上了手中的小野花。
墨渊看着她这一副低眉垂目的小巧样子,心里倍感温馨,只着了里衣的他身姿挺拔的走到白浅身后,柔声说:十七,为师在更衣。白浅没回头,只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嗯,弟子回避。说完就要往门口走。墨渊一把揽回她娇小的身子,哄着说:怎么有气无力的?病了?白浅突然回过神,看着眼前墨渊半露胸膛的景象,咽了咽,稍稍挣脱着说:没,没有病。你不是在更衣嘛,我,我回避了。
墨渊没有放手的意思,俯下身热热鼻息吹在白浅耳畔,磁性的声音说:替我更衣。白浅脑子嗡的一声,鬼使神差的哦了一声。
墨渊微笑看着在他身边忙活着的白浅,她已慌乱成一团,外袍里衣搅成一团。墨渊失笑,握住白浅的小手说:我自己来吧。说着拿出白浅手里的衣服,走到衣架前,把衣服搭在上面,回手脱下了身上的里衣。白浅看到墨渊坦露的上身,赶紧捂着眼睛背过身去,埋怨着说:你,你怎么这么换衣服?
墨渊穿上一件新的里衣说:不然我应该怎么换?这等小事也用不到法术,你又不肯。
白低头搅着手指说:师父,我想知道九幽镜的事。墨渊停下手说:一个法器,无甚大的用处。白浅转身走到墨渊身旁,拽着墨渊的胳膊说:师父也觉得十七就应该如当初司音一般,做一只只会玩闹闯祸的野狐狸是吗?
墨渊伸手扶着她的小脸说:十七,你如今已是青丘女帝。白浅别过脸,眼圈红了些,咬了咬嘴唇说:在师父眼里,不是都一样。墨渊搂紧了白浅说到:我不知你这是在何处听了什么,你实在无须如此烦恼。
白浅使劲推着,墨渊无奈放开了她,眼圈里泪水打转,她有些激动的说:我问了折颜,问了瑶姬公主,他们都不愿告诉我,只有一件事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无论在旁人眼里,在你眼里,我白浅就只是依靠着九尾狐族在神族中的地位,依靠着师父的名望而恣意在四海八荒。可在西天界,当师父你从少昊处借来瑶姬,速战速决了德禮,我便又回到了那个只能让你一次次善后的司音。
墨渊拉过白浅的手,默默替她擦去眼泪。白浅躲了躲,抽回手说:我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可以有资格伴你身侧,是我自己高估了,就连那瑶姬公主都能以大义之态帮着师父,而我就只能装傻充愣。
说到这,墨渊明白了,白浅还没有从这场没来由的酸涩情绪中走出来。墨渊锲而不舍的搂过白浅,安抚着说:瑶姬自有她的使命,事情过了,她自会回去。不错,我的确知她所想,但任何女子都不如你。
话到如此,以墨渊的性子,能说出这些,已是言不由衷表情达意了。但白浅一根筋的劲又上来了,她抽噎着说:师父也觉得我只能由你护着,从我和夜华的纠葛起,就让师父操心费神,左右为难。从我承袭女帝时,又要劳师父想方设法与天族周旋。每一次,我都在没有任何感知的时候连累了师父你。直到今时今日,身边的人无不认为我不体谅,没心没肺。那师父你呢?有那么一天你替我善后得累了,是不是也会后悔?我不如其他女子般善解人意,知心知情?
墨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于他的小十七,他只做了他认为必须去做的,墨渊本能的紧紧锁住白浅。白浅用力推开墨渊,揪住胸口的衣服,泪如雨下哭诉着:墨渊!我剜心取血执念不改,我守着你以命换来的太平去封印擎苍,我喝下折颜的忘情药,心底里却没有忘记对你的情。我曾很透了百年伤情后支离破碎的自己,我依然固执的认为师父你如此之好,需是配个完美女子才不算辜负你。可我舍不得,我放不下,我的隐忍忧心让自己倍受折磨。当瑶姬这般女子出现时,我就怕了。我曾经与夜华的过往种种,是根刺,刺破了我。我不敢把自己的身自己心再无所顾忌的交付一个人,我不配。
白浅的这番话,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她不想卑微,却又毫无保留的剖白了自己。而墨渊,他几万年的隐忍,在这一刻便也无法守住,当白浅抽泣着转身而出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留下,留下她!她只属于他。墨渊一个仙法升起仙障,白浅只觉眼前一片金黄,待回过神时,自己已被墨渊重重压入床榻,等待她的是不给她任何喘息的吻。白浅将墨渊燃起,她看到了墨渊已变得浓黑的双眸,这一回,谁也推不开谁。两身炙热的烧着,墨渊狠狠解开了白浅的裙带,这繁琐的纱衣让他忍无可忍,他墨渊从无败战,此刻面对如此阻隔他怎可收手!
师父!师父!司命前来通报,天晨宫出事了!
姑姑!姑姑!凤九小殿下被,被东海水君绑走了!
院子里长衫和迷谷这声声喊叫如平地生雷。寝殿里墨渊听到喊声喘着粗气停下来,白浅脸上还挂着泪珠,墨渊双手撑着,突然一拳,重重砸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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