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寻而无果

第二十三章 寻而无果

      漠漠黄昏，天渐暗了，靖宇漫步于永华宫外廊，天边霞光卷染了层层飘云，若水苍穹之下，一片起落山河，座座宫宇建于其间，此刻皆灯火通明，铅华蔓延千里。

      凉风吹拂，身袭素衫飘渺，远望星辰，风华尽散，余了他孑然一身伫立于此。

      于他而言，此等景象已看了十万年，并无觉得有多欣奇，只是在想起凡间的那十年的幽禁岁月时，念想着它也能看到这番景象。

      “陛下。”

      斜阳于他身侧覆上了长长阴影，只觉得些许落寞。云朗远远望着那驻足外廊的人，稍有迟疑，才唤了他一声。

      不知他为何如此急寻那只朱雀鸟的下落，但在永华宫里服侍了这么久，还从未见到他黯然伤神的模样。

      “神使翻遍了生死簿上朱雀一族，未有找到唤作‘启蛰’之名的。神使说，也许是它早之前便有了名字，也或许是，魂飞魄散，故生死簿上，消了它的名字。”

        魂飞魄散……怎么可能呢？

        他才回来，凡间不过十来年的光景，虞国早在他历劫后不久就已被灭，既无人再追杀它，如何会落得此等结局？

        见他似不愿相信，云朗一旁低声提了醒，“陛下，朱雀族已被追杀了近千年，虽一向按旨留活口关进锁妖塔，到底有些意外重伤而亡的，尤其是您说的那只朱雀，还是个尚未修成人形的雏鸟……”

        “住口。”

        他单手拍上了玉栏，慢慢闭了眼，声音很轻，听不出几分情绪，但云朗明白得很，他已动怒了。

        刚禁了声，不待他反应，靖宇已转身往外走去，“起驾锁妖塔，将这十日里捉来的朱雀雏鸟查清楚，凡是翅上有箭伤的，都带来给朕看。”

      此处煞寒之气极重，云清雾浓，正是锁妖塔所在之处。墨色的身影步步前行，伫立塔前，长衫飘渺间，不过神之韵，人之情。面前跪了一人，是这儿的守塔神将溪迟。

      “陛下，这十日并无抓获一只朱雀鸟，雏鸟也未曾见过。”

      听了他的回禀，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落了空，眼中微微轻颤，默然负手背了身去，眼前幻了那红色雀影，鸣声渐远，慢慢淡进云间，像是让自己放弃般，终于闭了眼，“阿蛰……”

      南方本是朱雀一族的领地，千年来混乱不治，盘踞于此的不止狼妖，还有许多道行或深或浅的精怪，这一战，并不好打，虽打胜了狼妖，其他妖部却是相互结盟，忽而夹击忽而暗袭，最难攻下便是逃下界来的妖兽八爪火螭，其性凶猛无比，致使寒轩所率兵将折损过半，苦战三年也未能返回神界。

      神界三载有余，凡间已过千年，月影谭处春风伴雨而来，夜空长声嘶鸣，红烟幻化，又是一年启蛰之夜，桥头落了一金钗之年的女童。

      红衫轻漫，夜风拂开了斗篷，披露出那长长乌发，皓月似的明眸里点点清丽，近看了墓旁的那座萧亭，里头摆有石像，村民们照着他的遗像雕的，每当她来祭奠时，亭中便已供放好了许多果实糕点，她知是村民一番心意，不愿白受供奉，故时常想法子替他们除了蝗虫之灾，野兽之害。

      “一千年了……”她从供台上挑了几个杏果，抛手玩了几下，便放了他墓前，轻声哼笑，而后渐凝了神，看着那碑上名字，单膝跪着，慢慢抚了上去――

      “萧奕，你若有知，还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