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此世界
1、双手轻轻托了一下凌雪的脸颊,笑了笑,笑容很复杂,疲惫、留恋、悲苦,像是一个人远行前,告别亲人的微笑。
2、当出现争斗的时候,“借口”这个东西成为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主动攻击方都需要先握住它才有发起攻击的底气,即使你实力强大到碾压对方,仍然需要这个步骤,才能心安理得,不管借口本身是不是牵强可笑。
3、“你行了,别演了。”凌雪无比嫌弃,“你不要动不动拿死来吓唬谁,你要真想从这里跳下去,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凌雪并不痛苦,她只是充满嘲讽地指指阳台,“我还要生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想每天被你折磨。没了你,我也能生活得更好,我有权利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凌雪手拍胸脯大声喊着。
4、“整天要死要活的,像你这样的男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凌雪向丈夫喊出了最后的道别。“是的,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停顿了很长时间,无比安静,刘忘归轻轻叫了凌雪一声:“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出这个称呼了,那是他和凌雪热恋时使用的昵称,他已经记不起上次这样称呼妻子是什么时候了。刘忘归一边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一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手指微曲。刘忘归是想伸手去拉凌雪?还是想让凌雪来拉自己?他也不知道。“啪!”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凌雪使足力气一巴掌打开刘忘归伸出的手,转身而去。
5、刘忘归听到类似高频电流的蜂鸣声萦绕耳旁,好似来自遥远天际,飘忽而立体,再仔细寻觅又戛然而止,世界寂静无声……
凌雪回到了森西,她下了高铁,来到停车场,开上自己的新车,在火车站停了几天的停车费价格不菲,出口缴费时,收费员抬头看了凌雪一眼,凌雪很享受这种感觉。
回家的路上,凌雪仍像在高铁上的情绪一样,怀着对丈夫的无比愧疚,她决定今晚要跟丈夫好好谈一谈,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说出自己的愧疚、自责,也想听一听丈夫的苦衷。
凌雪走进家门,刘忘归还没有回来,她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衣服都没有换。晚上十点,凌雪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刘忘归回来了。听脚步声,老公的步伐拖沓疲惫。凌雪赶忙站起身来迎过去,刘忘归看到凌雪,笑了笑说:“哦?回来了?”
凌雪看着丈夫的脸,苍白,憔悴,毫无生气,好像一下变老了很多。可能是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感觉浑身无力,连脸部的肌肉也会有无力感,刘忘归的面部是完全松垮的,似乎垂落了很大的尺寸。再仔细看,眼睛充满血丝,脸颊上似乎还有泪痕。
此时的刘忘归十分痛苦,看到凌雪出差回来了,他本能地笑笑,但实在没有意愿再跟凌雪多说一句话。
虽然刘忘归放弃了向凌雪倾诉的念头,但内心深处却无法戒断吐露心声的欲望,无法消解积累的压力和愤懑。
今天,刘忘归觉得凌雪和平日不太一样,眼神中有了一些暖,不像平日那般冷。
“老公,你好像挺累的。”凌雪说。
“是啊,今天事情比较多,加班到现在。你吃饭了吗?”刘忘归问。
“吃了”凌雪说。
“我也吃了,” 刘忘归拍拍凌雪的头说,“那早点休息吧,你出差这么多天一定累了。”
凌雪笑了,这笑容刘忘归久违了,就像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样纯真而充满爱意。刘忘归也露出了他阳光的微笑,但疲惫的脸色好似乌云,遮住了刘忘归心底的阳光。
“我给你倒杯水吧。”凌雪转身去倒水,拿着水杯回来的时候,刘忘归已经走进了衣帽间。
看到刘忘归对自己没有积极地回应,凌雪心里冒出了一丝火苗,那种想教训人的本能又出现了,但凌雪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今晚他要向老公承认错误。
凌雪看到刘忘归正在换衣服,她放下水杯,从后面抱住了老公,刘忘归一愣,苦笑一下:“今天有点反常啊。”说完回过头,双手轻轻托了一下凌雪的脸颊,笑了笑,笑容很复杂,疲惫、留恋、悲苦,像是一个人远行前,告别亲人的微笑。
刘忘归此时表面平静,但内心无比痛苦和沉重。挂掉家里的电话,他又一次被深深刺激到,预料中的结局如约发生。又一次印证了他的惯性思维。当跟别人表达内心不满和异议的时候,他会预先设想对方一定不会接受,一定会反击,而结果也基本都是这个样子,自己每次都是败下阵来。
工作中,即使不同意对方的意见,刘忘归也从不表达个人观点。因为他几乎没有成功说服过别人,发表的意见毫无用处。刘忘归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别人可以去争论、可以去说服对方,而自己却永远做不到,永远不能在发生分歧时让别人认可自己的观点呢。
在父母、凌雪那里的表现更甚。刘忘归觉得,自己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东西,始终会收到相反的结果。比如,自己状态不佳时,刘忘归越不想听到什么,对方就越会说什么。他希望父母、凌雪能够在他成功时给予赞赏,失败时送上鼓励,但他们却永远都是相反的做法,成功时会提更高的要求,失败时要么是冷漠无言、要么是训斥。刘忘归总结下来,他们的标准就是,只许成功不许犯错。
刘忘归想,他们是不是都把我当成了一个成熟的人、无欲无求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下、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但是,刘忘归很想让这些人把自己当做孩子,当做一个弱小的力量来呵护、来宠爱。
刘忘归心里总有表达的欲望,他特别想说出自己心中对自己最爱的人的不满,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需求,更想获得他们的认同,能够为了我做一些改变。但是,每次的尝试都是失败,都是让内心多了一道伤痕。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伤痕累累,几乎不能再去承受更多。
刘忘归对父母、对凌雪的爱始终在心底燃烧。他给家里鬼使神差地写信,就是心底里那层希望跟家人表达的欲望之泉还没有干涸,虽然他预感会有现在的结果,但还是希望奇迹的发生。他觉得哪怕一次让他心底得到安慰,那也是值得的。但是,爸爸妈妈完全错解了他,认为他是忘恩背叛、心怀怨毒,把支援家里一些钱当做趾高气昂的资本。其实,刘忘归只想听到爸爸妈妈说一句,孩子你的难过爸爸妈妈能理解,不要有压力,你是我们最重要的人。
对于凌雪,刘忘归的那泉沟通之水基本干涸,因为太多巨石死死压住了他情绪表达的出口,他已经憋闷得无法承受。
今天回家的路上,刘忘归检视着自己与妻子、父母的相处,工作的不利,他实在找不到破解的方法,认为未来只会更加灰暗。他问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真的太累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巨大的无能感、无助感、无意义感充斥内心,扭曲梗阻。他实在找不到自己再去坚持的理由,实在没勇气再去面对现在和未来,实在没力气再去支撑下去了。他想到了彻彻底底的逃避,一了百了。想到此处,泪水刷刷地掉落。
此刻在家中,凌雪一反常态的温柔,让刘忘归有点不知所措。
刘忘归知道凌雪这一次去北京,去见了王木君和老杨。想到这些,他内心有种被羞辱、被抛弃的撕裂感,他想象着凌雪和这两个男人开怀畅饮,凌雪尽情放纵地欢笑、歌唱、舞蹈,他不愿再想下去,但控制不了自己。
她此刻转变这么大,是在北京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愧疚?还是旅途的孤独让她更想家?
刘忘归想到这些,轻轻拿开凌雪从后面环抱的双手,走开了。边走边脱口而出:“老杨和那个谁都还好吧。”
凌雪想到了与老杨的尴尬之夜,想到了在北京并没有心情与王木君见面,心里满是消极和不快。同时,对于刘忘归的不配合凌雪怒火中烧,她强忍着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心情说,“问他们干嘛,都还行吧。”
但刘忘归把凌雪的消极理解成了躲避,他心里的不满加之正在绝望的心态让他充满敌意,刘忘归说,“问他们干嘛?因为他们不是都比我优秀很多吗?”说完,刘忘归走远。
这句话一出,凌雪心里就像被点燃了一颗炸弹,瞬间被火焰充满,毫无疑问,前面积累的所有温柔一扫而光,凌雪像川剧变脸一样换了另一幅面孔。
刘忘归抬头看一眼,马上领会了凌雪的转变,但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无措,而是十分坦然。
以前,每当发生类似无法处理的情境,刘忘归都会十分难堪,思绪混乱。他没办法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只能让自己不断陷入更加羞愧无颜的境地,因此他会逃避。这种逃避当前的目的,是为了逃避他想象中不可承受的未来。但是今天,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好像吃了什么神奇的药物,变得异常平静。眼前的妻子、工作、生活这一桩桩让他无法破解的难题涌向心头,刘忘归觉得累了,他想彻底休息一下,未来,不需要了。
他看着凌雪的表情,熟悉异常,他知道那是战斗的神情、复仇的神情、不把你打趴下誓不罢休的神情,眼神中是一种无情的自信。
此刻的凌雪,觉得找到了一个可以进攻的合理借口。
当出现争斗的时候,“借口”这个东西成为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主动攻击方都需要先握住它才有发起攻击的底气,即使你实力强大到碾压对方,仍然需要这个步骤,才能心安理得,不管借口本身是不是牵强可笑。
凌雪也是一样,她觉得刘忘归在自己面前确实不堪一击,她甚至可以用一个表情来控制刘忘归的情绪。其实,她也不明白刘忘归为什么这么容易被控制。有时她也会反思,把刘忘归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欺负丈夫是否合适,但操纵欲总是很快让凌雪打消这个念头。看到刘忘归崩溃怒不可遏的时候,凌雪心里总会发笑,毫无压力感,因为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愤怒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可以很轻松地让自己占据主动,让他败下阵来。
凌雪一直这样认为:只有打败对方,让他从心底里觉得错了才能把眼前的分歧解决掉。她从没有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过,那就是她可以通过让对方平复心情来解决矛盾。
在平时,凌雪只要脸色一沉,她就能发觉刘忘归会立刻表现得紧张、无措,然后丈夫的思维就会像施了魔法一样被我牵着走,凌雪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就好像一个小朋友抓着一只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可以随意摆布。
但是今天,凌雪有些诧异,她看到丈夫和往常完全不一样,十分平静。高铁上的所有心思都已经消失不见,凌雪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打败他”。面对刘忘归平静的“挑衅”,凌雪心想,我本来要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自己放弃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凌雪冷笑了一声说:“唉,看来你还是耿耿于怀啊。”她叹口气,继续说:“没错,他们俩确实都很优秀,都能帮到我,我很感激他们。你行吗?”凌雪说完,心里一阵畅快,感觉这句话说得很解劲。
刘忘归心里猛地一疼,像被戳了一下,流出了一些“冷冻剂”让心脏冰凉透顶。他觉得无地自容,但还是平静地说:“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确实做不到。”
“做不到?哼!”凌雪冷笑,“怎么感觉你没本事倒还很理直气壮,难道你不行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吗?你没感觉到我有变化吗?你不觉得我这种变化跟你有关系吗?”刘忘归直视凌雪问道。
“停停停,求你别这么说。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遇到了什么,到底什么原因让你越来越不负责任。如果你拿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来说事儿,说这病是我给你造成的,对不起,这个锅我!不!背!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凌雪口气坚决。
“……”刘忘归想说什么,但似乎听到心里传来“砰”地一声,这是一个关门的声音,他内心那个流动的阀门又一次关闭了。刘忘归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道怎样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感受,房间异常安静。
“好,如果你说你有病,那我为什么没病?没抑郁?不都是一起过日子吗?我的压力难道比你小吗?”凌雪两手一摊。
“你说啊?怎么没词儿了?”凌雪说。
“我没有伤害你。”刘忘归平静地说。
“伤害,对不起,”凌雪伸出一只手做出制止的手势,“对不起,千万别这么说,别总是把伤害这个大帽子扣我头上,你有你选择的自由,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把一个大活人弄得生不如死。”
“我都是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刘忘归继续说。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自私喽,你很高尚喽?好啊,高尚。你那么高尚为什么这些年工资一分不涨,我的生意越做越大?”凌雪直勾勾地质问。
“我承认,钱我没有你赚得多,跟你有差距。”刘忘归说。
“岂止是不多?你赚的钱够养活你自己吗?没有我,这个家会成什么样?我们估计还在那个破合租房跟人家抢卫生间呢吧?”凌雪有些愤怒,“差距?我们之间还能叫差距吗?这些年我一直在前进,你一直在后退,我现在都不知道落下你几条街了!”凌雪拍着桌子声音越来越大。
“这些都是你的目标。房子、车子、钱,都不属于我,跟我没关系。”刘忘归平静地说。
“当然都不属于你,你还有这些东西是属于你的念头?那是我辛苦赚来的,我!”凌雪指指自己。
“你不觉得你心里只有自己吗?”刘忘归轻轻问了一句,目光柔和地看着凌雪。
“……”凌雪停顿了,她迅速在脑中搜集素材,想反驳刘忘归的这句话,但好像一时找不到有力的信息。“话不能停,否则我就要输了。”凌雪告诉自己。
“只有自己?我拼死拼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凌雪声音尖利,“好啊,我明白了,照你说的,我就应该把店兑掉,生一堆孩子,我在家,你养我们!”
“可以。”刘忘归坚定地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凌雪呆住了,因为出乎意料。她认为每次讲到此处,刘忘归都会被吓得毫无还手之力,都会因为自卑放弃抵抗,哑口无言,凌雪对此拿捏的十分准确。只要她说出刘忘归没本事,赚钱少,不如别的男人时,刘忘归总会败下阵来,默不作声。
但这次却换成了凌雪哑口无言,她完全没有料到刘忘归说了“可以”,这让她毫无准备,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复。
如果否定刘忘归,自己坚持去做生意、做个女强人,那就是证明了刘忘归说的“只考虑自己,只为了自己”。如果肯定刘忘归,放弃自己的目标,那又是凌雪不愿意做的。
凌雪准备换一条路线进攻,拿出更犀利的武器。
“好,你说眼前的这些东西与你没有关系?那我问问你,这房子,到底是谁在住?”凌雪伸出手,在空中指点,“这个家,这些东西,不知道都是谁在用?”
刘忘归并不意外凌雪的说辞,以前她也是这样讲,只不过以前每当讲到此处,刘忘归都会无地自容,把自己归为最卑微的渺小,仿佛是一只寄人篱下的狗,然后放弃抵抗。这样既能停止争吵,也能让自己获得安宁。
每次因为对家庭的经济贡献小被羞辱时,刘忘归都想说:“我对这个家也有贡献。”但他都没有说,因为即使说了,凌雪也会反驳他:“男人赚钱不是应该的吗?你赚得有我多吗?”刘忘归认为每到这个时候,说什么“道理”都是无用的。
但此时此刻,刘忘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一种平静祥和的感受,他既不想愤怒,也不想争执,他既没有心脏狂跳,血脉喷张,也没有神清气爽。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像是一个偶遇的陌生人,既不恨也不爱,既不痛苦,也不快乐。这一刻,刘忘归好像放弃什么都不会舍不得,只是心底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猛然间,一个念头冲进刘忘归的大脑,像是闹钟响了,在提醒他做事。刘忘归心里对自己说,好的,我该走了。
刚才的平静又在一瞬间被打破,刘忘归内心生发出一个将要一去不返的旅者与家人告别时的强烈情感,巨大的留恋充斥心头。
刘忘归看着凌雪,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打转。
“我很难受,不知道说什么。我现在这里很疼,真的疼,”刘忘归手指心脏,“有的时候,真想……”说完这句话,刘忘归闭眼,摇头,两串眼泪夺眶而出。
“你行了,别演了。”凌雪无比嫌弃,“你不要动不动拿死来吓唬谁,你要真想从这里跳下去,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凌雪并不痛苦,她只是充满嘲讽地指指阳台,“我还要生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想每天被你折磨。没了你,我也能生活得更好,我有权利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凌雪手拍胸脯大声喊着。
刘忘归泪珠簌簌而落,面带深情地说:“死,很简单,但也很难,因为只有一次机会。我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我没有意义,不值得被爱,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快乐。就像你对我的评价一样,我对自己其实也是这个感受。”刘忘归双唇颤抖,一字一句地说。
“整天要死要活的,像你这样的男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凌雪向丈夫喊出了最后的道别。
“是的,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停顿了很长时间,无比安静,刘忘归轻轻叫了凌雪一声:“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出这个称呼了,那是他和凌雪热恋时使用的昵称,他已经记不起上次这样称呼妻子是什么时候了。
刘忘归一边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一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手指微曲。刘忘归是想伸手去拉凌雪?还是想让凌雪来拉自己?他也不知道。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凌雪使足力气一巴掌打开刘忘归伸出的手。转身而去,门被重重一关,世界又被隔开。
刘忘归生命中从未体验过此刻的无助和悲凉,情绪像过山车般剧烈起伏,时而平静安详,时而痛苦不堪。他觉得没有什么可相信,没有什么可珍惜,所有所有。
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情绪也不再震荡,刘忘归再次听到“闹钟”响起,提醒他该做什么了。
刘忘归听到类似高频电流的蜂鸣声萦绕耳旁,好似来自遥远天际,飘忽而立体,再仔细寻觅又戛然而止,世界寂静无声……
凌晨三点,刘忘归打开窗户,坐在阳台的窗框上,面向室内,背对室外,他编辑了最后一条朋友圈发了出去……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