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于火车的记忆是什么？
是恼人的轰隆声、摇晃的车厢、难闻的味道还是通往未知的无限可能？
我已经忘了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也不记得当时是几岁，是表面平静内心兴奋还是从内而外难掩的激动。
现在能记起关于火车的记忆大概也只是其中的小部分了。
1，
对火车的情节始于小时候看的一部不知名电视。小女孩生长在火车轨道旁的小村子，每天每天，她都牵着一个小男生的手，踩在铁轨的边缘一遍一遍来回走，安全而满足。
小女孩慢慢长大，出落成一个美人儿，羞涩又干净。某天有一个城里人见到了她，觉得她有做模特的潜质，身材高挑，长相清秀。因为长期在铁轨上面走一字步，平时走路的模样也类似于模特儿的猫步，一步接一步连成一条直线。
虽然有远离父母的不舍，有那个青梅竹马小男孩的劝说，但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她不想每天数着步子，守着火车，看人来人往，依然决定离开家乡，看看城外的样子是他们描述的美好还是邪恶。
她在城里人的帮助下开始了模特生涯。当然不是一帆风顺的，有磨难，有其他人的排挤，还有我那时不懂的潜规则。她开始出名，开始成功，开始接触所谓的上层人士，但也开始世俗。那个淳朴的小男孩专程赶来找她，想带她回去，不想看到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她。
可已经晚了，她见惯了城市的纸醉金迷，已经回不去那个干净得不染尘埃的小村子。她享受了物欲横流的社会，已经静不下心来每天看火车忙碌地载着乘客去往远方。一切都回不去了... ...
尽管这是很小的时候看的电视，但忘不了那个铁轨上的背影，落日余晖中，成了一幅永不能抹去的画面，有遗憾有惋惜有警醒，还有对火车和长长轨道的向往。
2，
之所以最近会想起这些事儿，是因为新家旁边有几条火车轨道，每天都有几趟绿皮火车来去穿梭，响起呜呜的汽笛声，有时会比预定时间早十分钟，也有时会晚几分钟。看到有火车头停在旁边检修，看到有一群工人在炎热的夏夜维护轨道，还看到仅一截车厢的薄荷绿火车在轨道上穿行，这颜色煞是好看。尽管火车轰隆声也烦人，但曾经的向往就在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便觉得那火车、那轨道和那汽笛声是美妙的。
最厌烦的几次火车旅途，是成都和无锡之间的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无空调，站票，走廊里都塞满了人。
那时的交通条件没有现在这么好，因为寒暑假的大迁徙，火车上的站票都会被一抢而空。挤，闷，乱，臭，座位没有软垫，列车没有空调，寻一处踏脚地都很困难。
我为了省钱买了站票而非卧铺，这三十多个小时需要熬过茫茫白日和沉沉黑夜，到了晚上，实在是撑不住，站也不是，坐也不能，那么小的身体却是无处安放。好多人重叠着躺在了走廊里。我靠在椅背上，一会揉腿一会耷腰，觉得下一秒就撑不下去了。
半夜，旁边有个中年大叔看到了我的模样，起身把位置让给我了，只说「换你休息会吧。」那时觉得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人，在大家都这么艰难的时候，还能顾上照顾身边陌生人。
屁股一粘座位，顾不得满身肿痛，很快就沉沉睡去。睡醒天已大亮，大叔无精打采的靠在旁边，起身把座位还给了他。
那时想着这大概是此生最艰难的时光了吧，殊不知当时还太年轻，此生还那么长，哪有什么最难，最难的永远在不可预知的将来。
下车后，我们都从开始的神采飞扬，变得不成人样。
3，
还记得初恋男友从北上坐火车南下，四十多个小时，会途经我所在的城市，问了大概的时间，推算车次，买了同一趟列车票，想给他一个惊喜。上了车焦急地在车厢里寻找，怕错过，怕悉心安排化为泡影，幸好，只找了两三节车厢就找到了。自己心里难掩的开心和自豪。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早已筋疲力竭、满脸疲惫了，大概这个时候的狼狈样子是不愿意让我看到的吧。那时年少的我，只想着自己满心欢喜，哪顾得上别人的感受。现在回忆起来，是挺傻的。
大学室友每次到学校都是坐火车，坐一晚上。不过她的旅程一点都不寂寞，因为她和高中同学相约一起北上，每次他们都一起买学生票，整节车厢都是学生，吵吵嚷嚷、热热闹闹地就到地儿了，还能结识新的朋友，总是让我羡慕不已。
所以每次坐火车，最开心的莫过于和好朋友一起，我们可以在火车上打扑克，嗑瓜子，谈天说地，累了就互相依靠着睡觉，这样的旅途就算条件再差，时光都如飞驰的火车般，走得快又急。
但因为目的地不同，总是很难和朋友一起出行。现在都有了家庭，有了小孩，能够相约的机会就更少了。记得四年多前，闺蜜们难得达成一致提出一起坐火车去西昌，近十小时的单向车程，仅一天的游玩时间，却让我们一直回味到现在。
4，
老张说他一个人在火车上最喜欢发呆，脑袋放空，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最轻松的自由。我一个人坐火车更喜欢坐在窗前看飞驰而过的风景，有山川大河，有良田原野。或者在卧铺车上看书，不管看不看得进去，此刻心绪安宁，远离所有是非。就像在一个大盒子里，虽然周围也有喧嚣，但我选择屏蔽它们，静心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儿。
有人说，「车站比婚礼现场见证了更多真挚的接吻，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的祷告。」我们从车站离开，从车站回来，离别又重聚。也在车站送走了很多生命中重要的人，以为还会相见，但就像是歌里唱的「以为告别还会再见 哪知道一去不还」。
时光载着我们前行，渐渐脱离了那条件极差的火车之旅，飞机、动车成了出行的最佳选择，那些难熬的日子都留在了过去，能不体验就不再去体验。但现在常常听到窗外火车呜呜的鸣笛声，每晚遛狗也能看到铺向远方的铁轨和匆匆奔向下一站的火车。或者载着乘客，或者载着货物，还载着我们一去不返的记忆。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