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4)

作者: 骑在牛背上看书 | 来源:发表于2022-02-28 04:47 被阅读0次

    【往期回溯】

    初三那年(1)

    初三那年(2)

    初三那年(3)

    07艰难融入集体的一年

    我打小就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和某个人没有混熟的时候,话就极少,甚至是怯生生的,对于长辈或年长者,尤其如此,而一旦混熟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这样就使得我习惯于在旧有的圈子里面混,进入并融入一个新圈子就很缓慢。

    初三的这一年,对我是一个巨大考验。过惯了苦日子,对缺衣少食倒还能够忍受,而几乎全新的环境令我无所适从,有时候甚至是对此惴惴不安。

    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和来自同一个大队的李同学有交流,几乎是独来独往,形单影只。那时,星期六下午课结束后回家,本来顺路的还有沿途几个村子的同学可以一道走,刚开始我是和李同学一起走,但他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走路比较慢,加上后面我们闹不团结,彼此不说话了,于是我就成为了孤独的行走者。

    回家的一路上,沿途有五个村子。如果是斜穿过连成片的几个村子,时间会节省一点。但我比较享受这种孤独,硬是先沿着学校边上的水渠走,走到与中长渠的交汇处,再沿着中长渠走回家,这就相当于在整个行程的中途有一个三角形,没有走其中的一个边,而是走了两个边,距离就长了,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就多了。

    和男同学是这样,和女同学就更是如此了。记不清班上究竟有几个女同学了,印象中是极少的。读初三的这一年,似乎有了歌德说的那种“钟情”的情愫在萌动,但也只是坐在后排偷窥人家的小腿而已,却不敢正视,更不用说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话了。

    初中毕业六七年后,我回家探亲,正值夏天,一天,正在哥嫂家堂屋的竹床上休息,一个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在门口,进来后找我嫂子说做衣服的事情。我和这个年轻女子四目相对几秒钟,彼此没有说话。等她离开后,我问嫂子这个人何许人也,姓甚名谁,此时我才确认她就是我读初三时的一个李姓女同学,从隔壁再隔壁的一个大队嫁给了我们生产队中一个比我晚一天出生的方姓小伙子,难怪对视却没有贸然相认,眼熟但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牵连。

    那一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从早自习到晚自习,加上白天的正常上课,一天差不多有十多个小时是学习。没有体育活动,没有音乐课,也没有班集体活动,一周六天,几乎每天就是按照早自习—吃饭—上课—吃饭—晚自习—睡觉的固定的模式周而复始地运行,一天到晚就在这个不超过两亩地的范围里打转转

    时间久了,我就对这种如蒙着布拉磨的驴那样的生活感到厌倦。刚开始我在学校还是比较小心翼翼的,随波逐流,按照固定的节奏,按部就班地在这个圈子里打转转。差不多一个学期下来,我就不参加晚自习了,后来又发展到并不是每节课都去上课了。

    不去教室上课,我也没有跑出校园,而是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看书。

    宿舍就在教室的隔壁,隔音效果差,老师上课我在宿舍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有的时候,我是自己看书;有的时候,是竖起耳朵听隔壁教室里老师上课,老师讲到哪里,我就对照教材看到哪里。听着、听着,有时候就犯困了,我就直接把被子一拉,蒙着头眯一会。

    不去教室晚自习或听课,倒不完全是目无组织纪律,更谈不上不尊敬师长,也不是说我天赋异禀,不需要老师教育就可以无师自通,主要是“不合群”。按照现在的话说,大概就是“社交恐惧症”吧?!

    08凤凰涅槃

    一方面,我在抗拒、逃避新环境;另一方面环境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我

    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初三的这一年,我不满15岁,应该说正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也是可塑性比较强的阶段。虽然新环境让我倍感压抑,但慢慢的我也逐步适应并融入了这个环境。

    从人际关系看,虽然我不合群,但我是那种人畜无害的老实人,也极少与人发生口角。于是,有些同学开始主动接近我,再后来,甚至还有顺路一起回家的同学邀请我到他们家去玩。一次,到了一个谢姓同学家里,他母亲正好在家,硬是烧了几个整鸡蛋加糖给我吃,这在当时可是招待贵客的标准了,迄今依然感念于心。还有一个方姓男同学,家住东荆河畔,初中毕业后我们还有书信往来,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我还利用过年的机会沿着大堤步行十几里路专程去过他家。

    初三开始,我就开始了十几年的集体生活,每隔一定时间就会有新的环境,面对新的人与事,都需要我去独立思考、自主决断。正是这些经历,才使我能够在不断变化的世界逐渐变得从容不迫,变得游刃有余。我想,初三就是一个具有转折意义的重要契机。设若没有读初三或者中途辍学,以我小时候那种不合群、腼腆、胆小的特性,很可能在回归乡土务农后固化这些特点,最终如浮萍随风飘摇一辈子。

    老师那时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在宿舍备课、批作业。换言之,我们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要做出什么大出格的事情也不可能。和老师的关系也过得去,由于我自己的不主动,总体上是不咸不淡。

    记得上初三开学后第一天的早自习,是预习语文第一课,我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本已经忘记名字的小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低头在看,很投入,差不多就是全神贯注了,语文老师周老师从前面走过来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突然见边上有人,抬头一看,是周老师,我下意识地把小说往桌子里面塞。周老师早就注意到我没有预习,二话不说,把手一伸,我只能乖乖地把小说递给他。

    第一天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让本来就对新环境无所适从的我更是惶惶不安。所以,恨不得星期六早一点到来。这本被没收的小说,我没有主动去索回,倒是在隔了几天后还给我了。

    虽然在第二学期开始我常常不到教室听课或自习,但我印象中没有任何老师批评我,甚至都没有为此找我谈过一次话。我小时候在家里,做有些事是胆大妄为,但有些事却是胆小如鼠。我想,如果有老师批评我,或者说几句重话,我会立马做出调整。然而,这些终究没有发生,导致我缺课旷课的恶习终究没有改变,并且延续到了高中和大学。

    不过,在学习方面我并没有拖后腿。初三这一学年两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六门课中我往往拿五门课的第一名。一次,不知道是哪个机构组织数学竞赛,我在数学老师的带领下还专门去设在公社的考场,过后得了一个上面写了字的搪瓷茶缸。或许就是这个因素,老师就容忍了我的“自由散漫”。不过,从另外一个侧面看,那时我的诸位恩师或许并不一定懂得因材施教和尊重学生的个性化发展,但在客观上没有强求一律,而是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学生的自由发展。

    得益于父母的鞭策特别是母亲含辛茹苦的呵护,得益于各位老师的殷切教诲,我考上了设在县城的一中。我们学校在三所设初三的学校中,考得不算好,但也不是最差,最终就我一个人幸运地进入了一中。

    万丈高楼平地起!回想一下,读初三的这一年才是真正的打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后面的人生轨迹很可能完全不同

    【结语】

    少年儿童时期是漫长人生的基础性阶段,这个阶段尤其是十多岁的青春期至关重要,之于生理发育、人格养成、知识获取、理想确立、情操熏陶等方面的“定型”都具有重要意义。这个时候的小朋友,就好比一棵棵的小树苗,要想茁壮成长,除了阳光雨露,还需要“园丁”修枝剪叶,需要“扳道工”去矫正方向。父母、老师等无疑就是园丁和扳道工。所幸的是,在那个“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的年月和正处于叛逆期的我,由于他们的存在而没有迷失方向或野蛮生长。

    读初三只是引领我走上了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另外一条同样充满艰辛的道路,虽然要离开故土意味着不断走向充满未知、惊叹、炫酷与惶惑的更广阔世界,而初三一年为改变我桀骜不驯与胆小怯懦兼有、希冀与他人和睦相处又不合群兼有的双重人格产生了颠覆性影响,但囿于那个时代那个环境那个基础,而没有在这个有着巨大可塑性的阶段得到更全面、更健康的发展。这,同样也影响了未来数十年的发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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