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之前的那个暑假,刚好初中毕业的我姑妈家的哥哥来玩,他听说我们要去高里中学读书,一屁股坐在写字台上就开始痛陈高里中学的伙食有多么多么的差。也正是因为条件不好可以吃苦,很多家长选择把孩子送去这所学校,包括我的父母。
去学校报道第一天,分配班级和宿舍,我和我妹妹正巧在一个班,一个班级120多学生,只有两间宿舍。男生一间,女生一间。宿舍是以前的老教室改造的,在学校的最西侧,一排房子前边带一个小院,院子南边是和房子平行的一排自行车棚,一个小院5个宿舍,每个宿舍门口一个简易的水龙头,后来我们每天打水洗漱都是在这里。热水房在食堂旁边,那时候年轻,基本洗漱都是凉水,泡方便面才用热水。
宿舍里是两排铁架子床,床架子已经磨的没了漆,两排的意思是除了留一个门和过道,所有的床并排在一起,变成了大通铺。下铺的人要从床边钻进去。我们这些学生两个人睡一个铺,宿舍的南窗户都被床堵死了,只有北窗户可以打开,两个北窗一个有60厘米见方。没有电扇,夏天屋里的味道可想而知。每个人的脸盆放在床下,和每个人的鞋放在一起。地面也是黑乎乎的,并且踩上去粘乎乎的,这是因为大家约定俗成的都把馒头皮撕下来扔掉,再反复踩平,年深日久,就难以清理了。
宿舍一进门的的地方有个简易的木头架子,上边放我们的饭盆和牙杯牙刷,每次到了打饭的时间我们从教室回来先拿了饭盆再去食堂排队打饭。(食堂在教学楼北侧,宿舍在教学楼西侧,建筑风格紧凑型)食堂分为三部分,左边是男生食堂,中间是女生食堂,右边是教职工小食堂。食堂和教学楼中间的小广场沿着打饭窗口划好了排队的白线,打饭时间一到我们就去这个小广场排队打饭,打完饭再端回宿舍吃,有人在宿舍床位上吃,有人在小院窗台上吃,也有在地上蹲着吃的,也有在自行车后架上吃的,为了吃饭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每个吃饭的时间都很短暂,从放学到再上自习记得大概是一小时,这一小时内要排队打饭,打开水,吃饭,上个厕所,洗个衣服洗个头,时间非常非常紧迫。学校食堂的主食通常是馒头,大伙着急图快,经常噎住,和旁边的同学挥手示意,都能心领神会,跑到她背后大拳挥起咣咣几下。就缓解了。
食堂的饭很便宜,我和妹妹饭卡每两个星期冲一次,一次冲20快钱,一份粥2毛,一个大馒头4毛,还切开卖,吃不了可以来半个,只要2毛。中午的菜一份5毛还是一块我忘了。我们很少打食堂的菜,因为实在难以下咽。我在学校学会了吃榨菜豆腐乳这些原来没吃过的小菜。学校里最抢手的就是每个学生自家带的炸酱和炒咸菜丝,带一罐头瓶炸酱或者一罐头瓶咸菜丝,到周三就吃完了。几十个人分享能不快吗?
学校的馒头要么没蒸熟,里边芯是粘的,要么是蒸过头都发黄了,要么是碱大了,要么是馒头里边吃出个面口袋上的线。菜里边也经常会吃出来苍蝇,小虫子这些。而粥呢,喝出个苍蝇舀出去继续喝喽。有次打饭,我排队在第一个,打饭时间还没到,我看着打饭的师傅悠哉的走到一大锅粥面前,把表面的一层苍蝇撇干净,就开始打饭。
我回家跟我爸爸说,我爸说你们现在好多了,我们上学的时候,还能吃出死老鼠呢。
我们学校是全封闭式教学,除非周六放假,否则是不能出校门的,而且学校在村子外边,买东西也不方便,学校大门口正对着的有一个小卖部,可以说是包揽一切学生们需要的东西,每周我们都会有那么一两天去学校门口买火烧夹肠或者是煎饼果子。购买的方式也比较有意思。隔着学校大门,我们在这头把钱递出去,小贩在那头把吃的递进来。后来由于溜出去买东西的人太多。老师规定一个班派4个采购员出去帮大家买东西。她们提前统计并登记好,中午饭的时候他们就出去采购,每次回来都是满满几大兜东西。有次采购回来晚了,已经开始上午自习。他回来被老师撞个正着。拎了一大兜子冰棍。老师拦住说谁的冰棍谁出来领一下。呼啦啦出去了二三十个人,老师要他们在走廊里吃完才准回班里。有个同学打趣道:我什么比赛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吃冰棍比赛。’’
每周开学大家都会大包小包的往学校带吃的,必须用饭盆带当天晚上的晚饭。家里的饭能多吃一顿是一顿。其次是各种零食水果。一个宿舍的人,经常会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记得有个同学带了一饭盒炸蚂蚱,我尝了一小个,闭着眼用饼夹着吃了。真香!时间长了,有些字号就叫响了。比如谁谁家的咸菜好吃,谁谁家的炸酱 好吃,谁谁带的饺子好吃,谁谁带的炒菜最香。开学后前几天,这些名小吃总是最先被瓜分完的第一批。
现在我们初中同学聚在一起,还总是回忆当年在学校的种种趣事,现在回头看看,当时确实很苦。但至少我当时也没觉得苦。因为我喜欢经历一切未经历过的事情,酸甜苦辣都想尝尝。各种生活都想试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