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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乌托里的也许

浮世乌托里的也许

作者: 九酿文烩 | 来源:发表于2020-04-05 21:22 被阅读0次

                        (一)

      莫天说,一个人一个世界,相遇后是接受了对方的世界还是走进了彼此的世界。

      木格说:“我不知道莫天的世界是什么,而木格的世界是莫天。”

      莫天说,如果莫天不能给木格一个完整的世界会怎样?

      木格说:“那木格就给莫天一个相对完整的世界。”

      莫天是他,木格是我。

      想起这些的时候,莫天已经消失一个星期了,他只调成振动的手机始终关机。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这次莫天是真的躲了起来,他从来都不曾这样。担心,但又不能去找他。莫天的影子像挥不去的幽灵在脑海中游荡,总有一种他像往常一样站在我身后的幻觉。

      起身将音响调到最大音量,让疯狂的音乐刺激我疲惫的神经。

      莫天是上帝派来陪伴我的天使,还是让我去呵护的天使。莫天,这个才华横溢又俊朗的大男孩,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孩子。一个星期而已,可对于我是多么的漫长。他柔软的头发是否像往日一样蓬松,细长的眸子是否还像往日一样闪着睿智的光,还有那神秘的嘴角是否还挂着迷人的笑……

      我不知道莫天会不会给我一个世界,我只想给他一个尽可能完整的世界。也许,我们心中各自有一个彼此不相同的世界模型。和莫天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个梦,还没来得及醒来就又熟睡了,两年的梦是一种美丽的习惯,谁也不愿醒来。直到有一天,迷迷糊糊揉搓开惺忪的眼睛,莫天就不见了,而我也彷徨着。

      还是不自觉的去看手机,看看有没有莫天的新消息,因为莫天只使用手机的短信功能。我应该知道他不会发短信过来,就连开机他都没有,也就是说,连个主动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他从来都不曾这样的。

      莫天太强硬,放不下一丁点他所谓的自尊,他所谓的自尊。他太可笑、太软弱。是的,太软弱!

      我不忍心对任何人说,莫天生活在无声的世界。是的,这是莫天他永远言说不了的伤,更是我小心翼翼不去碰触的盲点。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不幸的原因是什么,也许那并不重要了。

      莫天能读懂唇语,我们的交流就是这样,而他只对我用简单的手语,安静的时候我们会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来对话,我觉得是幸福的。莫天说,不要我特意去学习手语,他能明白我所有的意思。事实上,我对莫天也太了解。莫天说,我是个聪明的傻丫头,他喜欢我傻,害怕我聪明。

      两年多来,我似乎忘记了莫天的特殊。走在街上,他就像其他不喜欢说话的男生一样,让她挽着他的胳膊,或者他牵着她的手,任身边的女友突然钻进某个打折店,然后无奈的笑笑,偶尔用手指点一下她的脑袋。每每这时,看着路人羡慕的目光,我有种偷偷的满足感。

      手机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自从和莫天在一起,我就习惯也将它设成振动,一振就是两年。就算莫天还没有给我一个世界,而我希望更多的和他享有同一个世界。

      莫天,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宁愿你现在对着电脑头也不抬的去写你的文章,或者用我叫不出名字的软件画你的漫画,再或者看着你打那种不入流的网络游戏来缓解疲劳。我也会和往常一样,不厌其烦的送去你喜欢的茉莉花茶和各样的小点心,会殷勤的擦掉你刚刚渗出的汗珠。

      打开电脑,看着莫天为我做的电脑屏保:女孩背着透明的背包,里面有一双红色的舞鞋;男孩穿着宽大的水蓝色T恤,夹着一个大画板。他牵着她的手,空中飘下来的是闪着光的雪花。莫天喜欢安静的东西,而我喜欢安静的莫天。

      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指在了凌晨两点十五分。闭上眼睛,满是莫天微笑的样子。

                              (二)

      莫天说,风筝不要飞得太高,因为线不愿她离开,所以,天空不要太完美。

      木格说:“如果没有向上的拼搏,风筝就会失去生命的意义。”

      莫天说,木格是风筝,莫天是线。

      木格说:“莫天有追求,木格有梦想。”

      莫天是他,木格是我。

      有时候想,我和莫天谁依赖谁会多一点。没有莫天,我的一切都是空空的,的确,像旷野中遗逝的风筝,而莫天是牵扯我的线。他带我去飞,却又怕我飞得太高太远。

      莫天文字的唯美和理性都是打动人的精灵。我问莫天:“我会走进你的故事吗?”莫天只是笑。事实上,他的女主人公都有我的影子,而没有我。莫天的画安静又活泼,那里有我的肖像、我的舞姿,还有我们故事的镜头,理所当然我更喜欢他的画。

      我所在的舞蹈团在这座城市已小有名气,我也从一个小小的配角成长到被团长称为“撑台柱”,我欣喜的告诉莫天,却得不到他兴奋的回应。他只是笑,笑得若有所思。

      每当莫天来团里接我,我挽着他的胳膊或者他牵着我的手,都有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而其实,他很少来接我。团里的人都知道,木格有个帅气又冷酷的男朋友,而每个人都觉得,这个爱微笑的大男生不该是冷酷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特别之处。也许,这对莫天不公平。莫天无语,我无语解释。

      还是没有莫天的消息,我终于彻底的相信他比任何人都安静,安静的不留一点气息。我试着登入莫天常浮出而我很少过问的论坛来寻找他的踪迹,甚至在每一位游客的帖子中来猜测哪个是隐身的莫天,结果无济于事。

      莫天大我两岁,他比我成熟,比我稳重,然而他的脆弱我能感觉到,从他的手势、他的文字、他每一个幻化的语言中。

      莫天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拼命朝自己追求的方向。那压了厚厚一摞的约稿信讲诉着他的努力和收获。莫天说,他弥补不了自己的不足,但可以充实一点,他不想输给任何人!莫天是自信的,他相信自己有才华,我也相信。自信的人总有自卑的一面,就像越坚强越脆弱一样。莫天忘不掉自己的缺陷。“不想输给任何人”?包括我!是的,或者说他只是不想输给我。傻瓜!

      如果让我在莫天和我的舞蹈中选择,我会怎样?我会拼命辩解莫天和梦想不是对立的,而是统一起来的完整世界!那么莫天呢,他会怎样?事实上,莫天支持我的梦想,就像我支持他的追求一样。我知道,他宁愿我是一个失败者,这样他就可以安慰我,而木格的固执似乎没有人可以改变。但,如果我有意去“失败”,莫天会真的快乐吗?他更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谦让,包括我的。

      莫天说,木格是一个有点白痴的天使,她和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小男孩玩得忘了回家,也许,她迟早要回去的。我按住莫天的大手,告诉他:“木格是个任性的公主,她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有些落寞的天使,而公主不会让他离开。”莫天的手慢慢划过我的脸夹,嘴角的笑容显得深邃。

      也许,莫天一直在怀疑,怀疑他自己、怀疑我、怀疑我们。也许,还有别的什么。

      终于有一天他选择了逃避,这个连命运都不曾逃避的孩子。

      莫天说,他喜欢写小说,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来安排别人的命运。在他的故事里,他会为我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在我深爱的舞台上,他是一位忠实的观众。

                              (三)

      莫天说,两条平行线是彼此相伴的,还是永远不能相触的?他们是欢喜的还是悲伤的?

      木格说:“笑了就是欢喜的,哭了就是悲伤的。”

      莫天说,你会悄悄的离开吗?

      木格说:“除非你先轰轰烈烈的跑掉。”

      莫天是他。木格是我。

      消失近一个月的莫天又重新站在我的面前,就像他安静的离开一样。米色休闲裤,白色T恤衫,柔顺的头发微遮着右边的眉毛,细长的眼睛荡漾着疲惫,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也许我应该跑过去扎在他怀里,埋怨他的狠心与自私,然而倔强的木格装做若无其事的理了一下鬓角滑下的刘海,咽了一口唾液,吞下那哽咽的东西的同时也压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你回来了?”我轻轻的说,甚至连正面对着他都没有。

        莫天走到我面前,扶正我的肩膀,使我直直的正对着他。我的心一阵酸疼,是爱还是怜爱?

        “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我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口型。

      他点点头,样子很真诚。

      我看着他,找不到下一个话题。也许,只要他回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也许,他回来,我们会去面对更重要的事情。

      莫天眨了一下他黯然的眼睛,双手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我乖乖的靠了过去,感觉到了他的抽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莫天像孩子一样无助,却没有让我看见他流泪的脸。我的嗓子再一次像被什么噎住,但终究止住了眼泪,因为我要安慰这个脆弱的孩子,只是不需要任何语言。

      和莫天在一起两年多来,偶尔的磕磕碰碰在彼此的包容和谦让中一次次化解,然而似乎始终有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莫天说,他必须撑起一个很大的光环,来趋散身上所有的黑暗,这样也才更配得上木格那鲜亮的舞台。是的,莫天一直都在努力着,为了他观念中男人应有的优势,为在自己心中的不完整而弥补。

      我呢?只是因为梦想去挥舞生命的色彩,希望在乎的人给我以欣赏的眼神,小心的呵护着一个有着小小伤口的天使。只想拥有一点小小的幸福,而已。

      也许,我们都在各自的错误中找不到出口。

      木格习惯了有莫天的日子,莫天习惯了有木格的生活。两个人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两个人,这样的童话一定比烟花还美丽。而当烟花的绚烂划过天空,谁能留住瞬间的永恒,火光又是否会灼伤云朵的肌肤。

      莫天和木格依然并肩穿过熟悉的街道,只是我没有勇气去挽他的胳膊,他也迟疑不肯牵我的手。木格的背包里躺着如初的舞鞋,莫天的腋下夹着旧日的大画板,只是空中没有雪。

      繁华的街弥漫着浮华的味道,荒凉的城市淹没了人们的思考。夕阳下两条不规则的平行线是莫天和木格拉长的背影。

                              (四)

      莫天说,如果面对浮世与乌托邦,你要怎样选择?

      木格说:“是因为浮世喧嚣得太过计较,还是乌托虚幻得太过虚假?”

      莫天说,也许,是因为浮世现实得坦然一些,或者乌托美丽得安然一些。

      木格说:“浮世与乌托有什么关系吗?”

      莫天是他。木格是我。

      我和莫天还是并肩走着,我没有挽他的胳膊,他没有牵我的手。抬头望着莫天有着清晰轮廓的脸,他细细的眼睛里有热热的液体不断的向外涌,而我早已湿透了面庞。

      前面的路,是浮世与乌托的岔道口,还是乌托与浮世共有的赤道。这条路是否还与爱情有关,或者曾经是否与爱情有关。

        如果莫天不是莫天,木格不是木格,浮世乌托里又会有怎样的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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