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生在同一个地方的人对“认识”一词是模糊的,就比如我和小潮。从出生到小学,相隔不过一千米的两家,记忆里却一直搜索不出小潮在我记忆里的存在,哪怕是他露着光亮的大门牙回眸一笑。
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识小潮的,直到初一才发现,小潮和我算是邻居,他还挺好看的,已经走上了盛世美颜小哥哥的路。小潮特别臭美和盲目自信,总认为电视里油光背头的男明星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还没长大。他顶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盲目追求女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他,属于早恋未遂的一拨。他是天生的情种,喜欢招惹女孩子,说着肉麻的台词,因为他好看,有些小女生便被他骗了。
其实我挺烦小潮,因为他是我同桌。同桌是冤家,我俩更应该是上辈子互欠下的。三八线擦了画画了擦,要不是刚师范毕业的班主任以为我要伤小潮夺了我的刀,三八线早刻桌子上去了。扔书、掀凳子、空屁股蹲,最普通的日常,一个情景要演八百遍的剧本。我们却乐此不疲,像两只越战越勇的大公鸡,即使脚下打着滑,也要彼此俯视对方“哼”一鼻子的“死对头”。
不吵架的日子是连新来的老师都要鼓掌相庆的几分钟。一次,后桌打瞌睡,鼻涕虫一起一落,我们捂着书偷笑,笑的桌椅都晃了,临了还互相白一眼。于我俩,同桌是天敌,没来由的不共戴天,我是誓死不屈的贞洁烈女,他是百战不殆的圣斗士,师范大学毕业的班主任都拿我俩没办法,会帮忙捡起被他扔掉的我的书,眼睁睁看着我再次扔掉非让他捡。可是,班主任就是不把我们分开,难道班主任也喜欢被虐?
调查里说其实女性的战斗通过锻炼是可以超过男生的,所以我越战越勇,圣斗士越战越累。他那帮兄弟帮忙策划了一番,小潮就贱兮兮地说:“咱俩和好吧!”结果,他兄弟们“切……”了一声就都散了,他被鄙视了:太风花雪月!从那以后小潮却“重新做人”一般的对我好起来,直到不再同桌。他经常像郝健一样烦我,一起玩,一起参谋女生、一起吹牛,带我去市里陪超哥约会我闺蜜。
高中毕业,他开始混社会。我的大学生活盲目没目标,整天叽叽喳喳享受父母的供养,小潮却开始游荡。偌大的城市找不到可投奔的亲戚,一个人睡在省会的交桥底下。大三时,他小有战绩,带着女友来学校看我。听着他的经历,莫名的心疼。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坐车出发,他是谋生,我是享受,心里暗暗惭愧,再看他却是高大威猛起来。大学毕业时,小潮已经拿到某杂志的代理权回老家的城市开疆破土。如今,网上已经可以搜到他被评为所在城市十大杰出青年发福的形象照。我笑的裂开嘴,老跟同事炫耀,然后被他们讽刺:又不是你,也不是你家王哥,收收吧!收不住,小潮的付出有回报,我是他朋友,应该为他高兴。
毕业后找工作的闲暇,一起坐在肯德基闲聊看夕阳,叹岁月不易。那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比较正式的会面,之后的联系断断续续,直到我到了异地疲于奔命。
小潮一直很淘气,聪明不学习,调皮捣蛋追女生。但是他却让我感觉温暖,就像张嘉佳老师写过的:“我觉得这个世界美好无比。晴时满树花开,雨天一湖涟漪,阳光席卷城市,微风穿越指间。”就是因为有小潮,暖暖的,穿黑色的风衣,梳油亮的头发,带白色的围巾,干净的没毛病。
我知道他一直在那里,就像一棵干净的小树冲着我露着大门牙。小潮长大了,功成名就却一直在原地。我不敢走进,怕他不再是那个淘气包,怕他忘了我,怕他客套的寒暄打碎所有的美好。
小潮,淘气包,我喊你一声,你会答应吗?原来你一直在那里啊!
无戒学堂日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