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郁达夫《沉沦》

作者: SmallQueen若水 | 来源:发表于2019-04-20 13:25 被阅读0次

    沉沦。是山河的沦陷,还是个人的沦落?

    都是,又或者,都不是。

    在郁达夫的《沉沦》里,塑造了一个远离故乡,去日本留学的中国人的形象,展现了他与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境况。

    小说中的“他”是一个忧郁症患者,“他”随兄长去日本后,经常被人欺辱。后来他便因为琐事与回到北京的兄长决裂。“他”说,“自家兄弟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同他一样都是中国人的留学生,甚至他觉得“有几个了解他的意的人”,都是仇敌,满脑子都是复仇的欲望:“我总有一天来复仇,我总要复他们的仇。”

    因为抑郁和孤独,“他”总认为有人在笑他,“若有偶然看他一眼的人,他又忽然红起脸来,以为他们是在那里讲他。”他渴望一个爱他的女人:

    若有一个美人,能理解我的苦楚,她要我死,我也肯的。
    若有一个妇人,无论她是美是丑,能真心真意的爱我,我也愿意为她死的。
    我所要求的就是异性的爱情!
    苍天呀苍天,我并不要知识,我并不要名誉,我也不要那些无用的金钱,你若能赐我一个伊甸园内的“伊扶”,使她的肉体与心灵,全归我有,我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 “他”渴望“性”,却对“性”充满了罪恶感。在被子里他一次又一次打破“身体发肤不敢毁伤”的圣训之后,却又觉得惭愧不已,总觉得那是犯罪。听到旅店老板的女儿洗澡的声音,他屈从于自己对性的渴望去偷看,“他起初以为看一看就可以走的,然而到了一看之后,他竟同被钉子钉住的一样,动也不能动了。”因为心虚发出声响被旅店老板的女儿听到,回到住所听到店主的女儿上来之后,“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奔注的样子。他心里怕得非常,羞得非常,也喜欢得非常。然而若有人问他,他无论如何,总不肯承认说,这时候他是喜欢的。他压抑他内心对性的渴望,当听到旅馆老板与其女儿的谈话,他心惊胆战,内心充满了罪恶:他把被蒙头的一罩,咬紧了牙齿说:“她告诉了他了!她告诉了他了!”

    不仅如此,听到苇草后面的男女性爱的声音,“他正同偷了食的野狗一样,就惊心吊胆的把身子屈倒去听了。”可是他又痛骂自己:“你去死罢,你去死罢,你怎么会下流到这样的地步。”

    他对性既压抑又自卑:到那卖酒食又有妓女的酒家去,他“要想进去又不能进去,要想出来又不得出来;可怜他那同兔儿似的小胆,同猿猴似的淫心”,鼓足勇气进去之后,他“把他的心里的苦闷都告诉了她,然而他的眼睛怎么也不敢平视她一眼”。

    他还对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感到自卑:当侍女问他:“你府上是什么地方?”他“那清瘦苍白的面上,又起了一层红色;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一声,他呐呐的总说不出话来。” 因为“原来日本人轻视中国人,同我们轻视猪狗一样。日本人都叫中国人作'支那人' ” 于是他问:

    “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强大起来!” 
    “你快富起来,强起来罢!”
    “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

    作为郁达夫的自叙传小说,郁达夫通过对自己留学日本期间自身生活的揭露,以及思想上的揭露,深刻地表现了那时候求学在外的中国青年的苦闷,揭露了他们在生活和精神上与当时所面临的社会现实的格格不入。同时,饱含了对山河破碎、国家羸弱的不幸的同情与对祖国富强的渴求。

    终归结底,小说中的“他”的一切的抑郁、一切的自卑、一切的压抑,都源于祖国的羸弱而引发的别人的欺辱。实则,在精神上已经超越了个人的抑郁与苦闷,而上升到民族意识的层面上。

    正如钱理群和温儒敏所编撰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所提到的那样:他的民族自尊心、性苦闷和沉沦般的心底波澜,化为激愤控诉、大胆暴露及无顾忌的自虐自伤自悼的文字,尽管这种宣泄似乎缺少理性的过滤,显得不够深刻,但他的感伤风格还是能激起广大青年心理的和审美的巨大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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