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语 闲言

       一直有听书的习惯。早年间，听民间艺人的说唱，也听过刘兰芳、单田芳的评书。现在常听喜马拉雅的节目，其中有些智者感悟的小故事——关于“豁达”的。

       我曾崇尚“豁达”，但一直搞不清楚要义。迷糊的认为——荣辱不惊、人情练达叫“豁达”。后来，我也私下里把淡然寻常事、闭目眼前人叫做“豁达”。读了一些入流和不入流的书、经了一些泪灯剪窗的日子才知道这个世界——看淡死磕自己的生命才叫豁达！仓央嘉措讲，这个世界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我想在这个世界，生死也是闲事！生，是逝者的碎语；死，是生者的闲言。

       常人只将“豁达”挂在唇齿间，装一分洒脱；帝王仅将“豁达”放于臣民中，聚一些随者；贤士也安“豁达”于愤世嫉俗的诗句里，引诸多看客……豁达是压抑的，豁达是一种不得已的通透，它的属性里流淌着强烈的心酸与渴望。

       昨晚，准备上课的平板，其中一个是久已不用的，清理qq缓存，看到她的空间“老天保佑，医生救我……”，发布时间2019年2月15日，此后就没有更新了……点进去，“个人资料”下呈现“系统出错”、“日志”旁边呈现“无法加载”字样，白色的背景，无装饰元素，一张2014年前后的婚纱照，还有一些2018年前的几句“生无可恋”、“死亡很近”类的说说，空间素净的很。

       曾与她搭过班，但是办公室离得很远，偶尔见面，基本上都是侧身一笑而过的，几乎不曾立足说过话。记忆中，她是苗条的，大眼睛，很灵气的那种，我从不曾读出过忧虑，来去都是很洒脱的样子，画画出身，生就有一股天下皆闲云的韵致。后来听说她是因遗传而身患不可治愈疾病的，我居然没看出来，偶尔的一笑也是极自然，心中钦佩她是云烟生死的“豁达”。

        雨意无边，迷蒙的很，车窗起雾了，降下玻璃，丝雨微凉，感觉“豁达”原来这般虚无，于是停下来，立在鲜有人迹的路边发呆。

       夕阳鬼鬼地撕开云裳，一片杂草疯长的野地在雨后很油亮，我和身边的灯柱都默默注视着那几只白鹭闲闲地在埋头啃草的牛背上理羽……此刻，无关生命的精彩与否，无关尘世间的悲欢离合，生命在自然中和谐。我惊讶它们的安然，大概在那些鸟儿、牛儿的眼里——我和那根灯柱没有区别的，或者是没有心思考量我是否在思索“豁达”，它们专注于生命力旺盛时带来的闲适与安宁，管它“豁达”是何方草、哪根毛？风雨的间隙，它们坦然于自身生命的节律，寿不比长，就在时空交错间相逢，又各自安好。

       这人世，到头来，都不过是雨后夕阳下的一幅临时的景，人不过是网络空间飘浮着的一屡印迹，生命也不过是眼皮上下的转瞬。或许风雨后，这里的草灭了、牛宰了，鸟也散了……豁达的是灯柱，忧伤的是我！

      又雨起，路面白雾一片，是夕阳离去时潸然的泪吧？

      尘世千般事，了然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