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度过的纯孤独时光

文/慕水忘川

我有一只小毛驴，但我从来都不骑……

又是一次背着家人的车程。觉得这过程有点太漫长，因为我所在第四号车厢空气非常糟糕，人也挤的满满的。之后自己悄悄去五号车厢，那里却没什么人，因为人少而显得非常整洁，让我很有睡一觉的欲望，加之身心也很乏了，白天因为在自动取款机那取了一张残缺的钱而折腾了一下午，再加这几天刚好身体不舒服，过不了几分钟，我已酣然入睡了。
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说已到“白银西站”。看看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果然一个人出门就睡不踏实，几分钟就醒来一次，连梦都没得做，老是担心高高躺在架子上的行李，老是担心自己睡过去太久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清醒几分钟就又迷糊了，眼皮也抬不起来了，靠着车窗又睡着了，没几分钟又醒来……我也早做好了就这样循环着挣扎一宿的准备，只觉十小时太漫长太漫长了，而我也才度过五分之一，且这样无聊了。一个人的旅途，是漫长而寂寞的，是无聊而乏味的。
走的时候，朋友一路送我到车站，在公交站等车，转车，一路陪着我，两个人一起，时间果然像缩水了一般，变的紧致而快活。到车站时，暮色渐渐降临，我如巨人一般跨在白天与黑夜的接轨处，然而我并没有感到难过。朋友看我进了候车大厅也缓缓离开，她有一点点伤感，临别的女孩子之间仿佛永远有话说不完，她最后才说受委屈了要告诉她，说着说着神色就暗淡了，至少比起她来接我时的时候，要暗淡太多，太多。我说我要来，她就早早地在车站等我，见面了我们都很欣喜，她和我都是。她拖着用她的话说比铅块还要沉的我的箱子，我背着一座小山似的包，欢快聊着乱七八糟却让我们彼此都感到开心的话题，朝着她的宿舍奔去。到了宿舍楼下，她才告诉我她住在八楼，八楼，八楼啊!震惊之余，我说，有没有电梯。想得美啊你，她邪笑着说。爬楼梯的时候，我真觉着她形容我的箱子是铅块，简直是太恰当了!她是开心果无疑，说出的话十句里有八句会让哭的人也哈哈大笑起来，这给爬楼梯又增加了难度，因为笑的时候就没力气扛箱子。走着走着箱子就扔在地下，两个人都笑软在楼道里，余音不绝……可是我现在已经在去另一个城市的火车上了，落差之大，怎会不让我觉得寂寞?怎会不让我又想起她?是的，回忆是美好的可怕的。
回忆的里的事，总因为已经成为过去的不可更改而变的美好。看着过去的照片和文字，努力还原当时的情景，那是怎样一个冬天和夏天，那又是怎样一个春天的清晨和微雨的黄昏……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模糊的了不得，像做梦了一样。车上的灯光颠簸着照射着我的眼，如那日的春光一般明媚，如那日的河水一样温暖，我又回到了你那里，春风和你都在，车马很慢，手写的书信还一如以前；我一觉醒来就在你那里，你的手掌很暖你的笑还如从前，你的怀抱也暖你的衣服还散发着淡淡的柠檬香；稍打个盹，就到了明天，太阳缓缓的升起，车子稳稳的停着，走出车门，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包括新鲜空气和你……这样扳着指头计算着时间，车厢里鼾声一片，独独我还停留在夜晚十一点。还要七个小时才能叫我离开这轰隆隆的火车，才能跳上我想去的土地。这次不同，以往只渴望出发，这次却只想抵达。
这是个极慢的车，只要有站点的地方它都要停下来，讨厌，真讨厌，我在心里闷闷不乐。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严重的利我主义倾向，这，是要批斗的。这会车又停了，到了景泰了，走了三两个人，却没有人来，大概是凌晨时分不会有什么人坐车。我也打算睡一觉，说不定睡醒就到了呢!这样想着确也真的睡着了。凌晨一点多时才到中卫市，长夜漫漫，我何时才能到我想的那个地方?凌晨的温度很低，让人毛骨悚然，好在还穿了件比较结实的外套……
下了火车，清晨的光和凉风一同袭来，心中泛起冷意。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听出来他的冷漠，虽是我自己的决择，但心灰意冷的挫败感袭来，我还是无声掉下了眼泪……一瞬间涌出许多种冲动的想法，想走，也想留。仓皇的在车站蹲了半个小时之后，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不到黄河不死休”的勇气，搭上了去灵台的车，一路颠簸着，快到的时候我感觉我已经没有任何气力生气抱怨了，我只期望着下车赶紧找个住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包括我要去看的那个重要的人，一切都渺茫起来，车子无休止的扯着嗓子颠簸，我昏昏欲睡，只知道我还活着。在车上的这十几个小时，像跨世纪一样漫长而寂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睁着眼却像死了一般安静，周围的一切与我没有关系，我就这样“遗世”而“独立”着，我用沉默捍卫着我的孤独，醒着睡着交替出现在我的车途中，而沉默与孤独却贯穿始终。
我不是个温暖的人，但我的感知太细腻而成为我的负累。终于下车了，灵台的天气很好，跳下车的那刹那，我如释重负，踩在土地上的让我兴奋，许是车上待的时间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