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管母亲叫娘的。那时候家里不宽裕,作为小孩子,得不到多少零花钱,常常羡慕钱多的孩子,可以随便买零嘴吃,什么爆果汽啦(一种汽水),大大泡泡糖啦,还有很多我也叫不上名字来的玩意儿,我在旁边只有眼馋的份儿。可是,娘每天都给我们做好吃的饭,变着花样,什么搅粥啦,煎香椿鱼啦,捞绿豆饭啦,蒸菜饼子啦,烙韭菜合子啦,烙糖饼啦,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悠长。顶奢侈的,是煮上一锅方便面,每人能可劲吃上两三碗。那时候,总觉得外面卖的东西都是好的,现在倒真是感激娘能让我们一天有三顿饱饭吃,吃饭时必须全家人围坐在一张小矮桌子上,冬天在炕上,春秋在地下,夏天在院子里,一边拉着家常,海阔天空地吃着,有很强烈的仪式感。
瓜儿总要离开秧,孩子也总要离开娘。我成家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儿子是管她的母亲叫妈的,是不是叫妈比叫娘不土气,也算进步了吧。当妈的很爱自己的儿子们,大儿子都上五年级了,在学校住宿,周末一回到家,妈妈就搂过来,说妈想死你了,妈真待见你。周六日要出去逛街,儿子不去,妈大方地掏出五块钱,塞到儿子手里,说学习了一周,真辛苦,这两天就玩儿个痛快,饿了就到外面超市里买点东西吃。玩儿什么呢?儿子说电脑游戏呗,什么我的世界啦,绝地求生啦,多着呢。买什么呢?儿子说有辣猪皮,有棒棒冰,有干吃面,五块钱能买一大堆,妈妈微笑默许。周一儿子要走,妈妈早就给儿子准备好了大礼包,里面有威化饼,有薯片,有辣条,有蔬菜卷,有冰红茶,还有几大袋气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妈妈逛街时在超市里特意给儿子选的,满满的可都是妈妈的爱呀!除了这些,妈妈还给儿子几十甚至上百的零花钱,说儿子想吃啥就买啥,咱不在乎钱。儿子在学校里,经常觉得食堂里的饭菜不合胃口,五天有三天靠零食充饥,这可乐坏了食堂,小卖部也高兴,儿子更高兴,多自在啊!在妈妈深厚的爱的滋养下,儿子的身材瘦弱伶仃,像根豆芽菜似的,倒是有一样好处,就是不用减肥。
我勒个去,妈和娘到底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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