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诗草

孤岛

对江水或者海洋而言

他们其实非常努力

试图去滋润或者唤醒一块石头的生命

石头就这样毫无准备地醒了

身上纹路纵横

表明着心乱如麻

这样一来，水与石的对话就如同天语

很难有人听懂它们的语言

谁也不知道他们谁伤害着谁

或者  谁爱着谁

                         2005.5

洗澡

冬天我一周去一次浴室

临近夏天的时候，我去得格外频繁

一个浴工会为我搓背

灰白色的污垢从我的身上滚下来

那些污垢带着我的体温

甚至带着我的生命信息

好些次我对着从我的身上滚下来的污垢

在想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这些东西离开我之后我还是不是我

我减损得不少

我丢失了很多

我看上去依然完整无缺

但我依然在叩问自己

有一些东西已经离我而去了

它们究竟是什么我毫不知晓

为什么我丢失了它们我依然是我

                                  2005.5

方  言

他们在用方言

咿咿哑哑地栽培一棵树

我非常陌生的树

或者砌一堵墙

一堵具有隔音功能的墙

我在墙角

坐在树下

感受着从树叶的缝隙里

漏下的阳光

阳光满地乱滚

是那样经不住推敲

故乡也像一棵树枝叶繁茂

在他们的方言里

我的故乡渐次丰满、放大

然后定格

故乡在游子的瞳孔里放大

告诉我方言只有家园而没有远方

或者  只有地址却没有通道

                    20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