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末快要结束的时候,地表温度渐渐升高,宿舍楼下,图书馆旁的香樟树越发散出浓烈的味道,蝉声嘶鸣。
夏天长得仿佛像打结的棉线团,而我们也像这打结的线团,渐渐有了自己的小圈子。然而终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这样纠结没有个了断。
少年之间的情谊,大多经不起猜忌,又羞于直白地拆穿对方,于是冷漠地旁观着,淡漠地维护着这种别扭的情感,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渐行渐远的心里准备。
秀美开始有意无意说着陈子凡,只轻飘飘地一说,话峰一转又说起最近社团总算不那么忙了,悠长的假期就要到来。
“前几天好像在园子里看到你,还有个人。”
“啊?看错了吧!”
“怎么会,食堂旁边的园子,穿的就是你这一身白裙子,你不是很喜欢棉布百褶吗?”
“噢……你看到谁了?”她斜眼看向我。
“你和三班的眼镜男?”我故意问她。
“我中学的同学,在这边做起了生意,不知在哪里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约好见一面。”
她有一次说过中学谈了一段感情,整整三年,最后被闺蜜插足然后不了了之,当时她说得虽然愤慨,但是又表现出不以为然。
“前几天见面,其实感觉也还不错。他和我的那个同学已经没有在一起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反过来追你?”
“哟,你现在脑袋倒挺灵光。”她说完用纤细的食指抬了一下眼镜。
“我没有回答他,反正是同学也是朋友嘛!”
我们都没有提起陈子凡,反倒是聊了一些有关天气的话,顺便大肆吐槽了学校的供水设备,一个学期已经不知道停水多少次了,宿舍楼道里早已怨声载道。
每次停水,宿舍楼对面的一片爬山虎下就有许多学生排队打水,夏天短袖短裤,纤细的胳膊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受不了热气的姑娘们都不介意露出雪白的腿,路过的男生免不了起哄吹口哨。
说来也奇怪,就算整个学校都停水,却唯独那墙角从不曾断过。再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图书馆的侧门,爬山虎早已布满墙面,砖红色的墙衬着翠绿的牙尖,太阳直溜溜地打在叶片上。在风中摇曳的细藤蔓早已沿着窗户蹿进图书馆里。
走到宿舍阳台从五楼往外眺望,红墙绿叶下的人如几处落白,形成别致的画面。
每当我形色匆忙地从那些欢声笑语中穿行而过,仿佛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这种感觉不知何时竟生出些无奈,虽然不多却全然使感受变味。
那天下午老徐终于不再画那窗外的风景,他脚下堆放着那些不同色彩的风景。我走到他旁边,他手里拿着一张相片,我低头一看,是一个散发着温婉娴静气息的女子。老徐忽然开口“她以前也很喜欢画画的,家里都还留着她的图画本呢。可惜啊……”
我知道这也许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询问。
“她和你一样,话也不多。”
老徐说着就准备好纸和笔,“林老师,今天画素描吧。”
“好的。”我也摆好画架,坐在老徐的侧边,也许今天是适合画素描的,因为只有那灰色的线条和画面能包容这不太阳光的情绪。
陈子凡不识趣地发来信息,说周末约一天出去吃个散伙饭,他估计假期不会待在学校。我抬头一看,一抹残阳落在天边,这悠长的假期即将来临,挺好的。
我回了他信息后挺下笔望着窗外发呆,看到对面高楼渐渐亮起灯光,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老徐和我一起下楼,走到天桥下,他直直地向对面走去,正是那个他画了许多次的建筑。他回过头来对我说了声再见,扬起的右手轻轻摆了一下,就像初次见面时的动作一样。我才知道他一直在画着自己的‘家’,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灯光里。走上前去公交车正好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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