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黑暗的房间里，一个人缩在沙发中，习惯性地敲打膝盖。良久，掏出刚换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疯子死了，地下室里的人没用了，都处理掉吧。”
“……”
“什么？有个人的身体和我很配对？该不会是老头子早年的私生子吧！哈哈，天助我也，老头子找了他二十多年，却被我抓住了。就算没有疯子，手术的成功率也会大大提高！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半个小时后，地下室的门应声而开，男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那个人在哪儿？”
“老大，什么人啊？”
“少装蒜，刚才电话里不是说有个身体和我很配吗？在哪儿！”
“您没打电话过来呀。”
男人愣住了，随即拔腿就走，突然身后围上几个人，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别动，大少爷，老爷让我们带你走。”
可恶，不是和那老混蛋约定好了吗！
男人被拥簇的走上台阶，转角来到地面上，还没走出两步，又被一大群枪口围住：“别动，警察！”
“放下武器，手举起来！”
“二队，下去救人，三队围住酒店，不要放掉任何一条鱼……”
警察中有一个便衣走了过来，不，他不是警察，他是杀掉疯子的那个人！
“姜还是老的辣，凡事都能先你一手，你永远只是他的棋子。”
阿坎怒极反笑到：“哟，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随便，就叫组长好了。”
长鸣的警笛声中，从地下室里走出一波又一波的人，有的神情呆滞，有的嚎啕大哭，两人坐在警车里，这下死刑是跑不了了。
“你彻底输了，该死心了。”
“哼…”
“人呐，都不想死不瞑目，你的心结我可以试着解开，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阿坎摸着腕上冰冷的手铐，冷哼着：“凭什么。”
“就凭你很爱你的孩子……。”
阿坎坐不住了，嗷地一声扑向身边的人，还不待双手发力脸上就被甩了一警棍，“老实点！”
看守的警察也耐不住心中腾腾火气，看着被救出的人质悲惨的模样，要不是警察守则约束自己，早就把这小子按在地上一顿揍了。被抓了还蹦跶，还好有这个机会抽他一脸，唔！隔着车窗就是不好发力。
“这位同志。”车窗里凑过来另一张脸：“我想和这个犯罪嫌疑人谈谈术后的性生活，便于科学研究，你看？”
“哼，像他这种人就应该断子绝孙！”队长交代过，部分行动要听从他的指挥，自己懂这个意思，转过身，任凭车窗摇了上来。
“你要对我的孩子干什么？他们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只有强弱，没有无辜’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快就忘了？”自称组长的男人双手抱胸，没看阿坎：“你若是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全力保你的孩子；若你不答应，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吧，毕竟我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你斗得过我父亲么？斗得过一群手里掌握大量社会资源的人么？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吃定一切。”
“就凭他们该死！”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这就够了。
阿坎闭上眼睛沉静半晌，翻动口袋想掏出什么，可都空空如也。这时身边递过一瓶药丸，阿坎看也不看，直接扭开含了两粒。
“这药还是少吃的好。”
“反正快死的人，无所谓了。说吧，你的条件。”
“我要你把名单上的人尽量拖进地狱，让他们给你陪葬。”
“呵呵，那你呢？你的那些警察朋友知道你蓄意杀人吗？”
“……，他们会知道的。”
“唔…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我要你不要死，活下去，尽可能的活下去。”
组长诧异了，按照自己所做的事，他应该恨死自己，怎么还......？
“对一个人的报复并不一定要他死，我只是下地狱而已，你却背负了整个地狱，一定生不如死吧？”阿坎诡异地笑着：“杂草很难除尽，就算忙活大半年以为净化了这片土地，可来年转过身，杂草又会长出来，人的欲望也是这样，没有约束便百无禁忌。我要你锄一辈子的草，让我的孩子生活在安全的环境里！”
这样吗？选择这条路还想活多久？真是奢求啊。“把你们统统送往地狱之前，我会尽可能的活着。”
“嗯，这样也行。”
阿坎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没有肩上的重担，没有背负的怨恨，没有心里的计较，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感觉，真好！“有烟吗？”
组长皱了皱眉头：“你想害死自己吗？我可不能让你现在就死掉。”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撑得住，不耽误。”
不知怎的，自己不想拒绝这个要求，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从车外的警察身上借来半包烟，递了过去，同时自己也抽上一根。
“怎么，你也抽烟？你们搞学术的不都一板一眼吗？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你要问的就是这些？”烟味入鼻，马上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顿了顿，还是接着抽：“我想了解我的对手，当我把他从世上抹去时，我要知道他来过，这也是我的罪。”
“在此之前，我们接触过一次，而你却知道我在别处说的话，说明你在监视我，最好的连接点是你那女同伴。是那个干扰器吧？干扰父亲的同时，换个频率就成了你们对我的追踪监视仪。”
“聪明。”
“我父亲所谓的私生子早死了，或者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他这么做是为了给我希望，顺便让我把目标从他身上移开，不再自不量力的企图夺回自己的身体。疯子死后便担心我狗急跳墙，所以下个套抓住我，不让我坏他的事。”
“不错。”
“只是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从换上我的身体时，我便与他不共戴天，私生子的谎言总有一天被揭穿，而且他威胁到我儿子，就注定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我是他身边一颗不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向他讨回所有的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样省去很多威胁。他是一个最不喜欢被威胁的人。”
“这就是人啊！”稍微能正常地抽口烟了，辛辣的气体在肺里乱窜，同时敲打着藏在下面的心：“人总是低估自己，低估欲望的邪恶，也低估藏在心中的善良。你父亲欲抛弃人的秉性，却灭不了心中那点爱，在人与非人间，做着自相矛盾的事。他没杀你，是因为你是他儿子，这个解释你是否满意？”
这样啊，这样就够了。
医院里，爆满的病房，忙碌的医生。
“那些畜生都干了些什么！”几名警察不住地揉着太阳穴，本子上的笔记只有寥寥数笔。
“下一个吧。”其中一名警察走到旁边的病床，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四十七号。”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我是四十七号。”
“你不要害怕，我们是警察，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我是四十七号，我是四十七号，我是……。”
“你很安全，不要害怕，没事了。”
一名女医生急冲冲地小跑过来，拉住几个摸不出头绪的警察：“我知道你们公务在身，但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养，请配合。”
被拉住的警察无奈摆了摆头，招呼几个同事出去：“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望着惊吓过度的病人，见惯生死的医生也有些伤感：“躯体没有器质性损坏，但心理受到极大的伤害，我们已经安排精神科医生，对他们做心理治疗。”
快要走到门口的警察忽然回过头：“有个问题想问下你，心理损伤对身体有没有影响。”
“心理是大脑的机能，只要不产生器质性病变就没多大问题，短时间内可以调节回来。”
“杨队，幸亏我们及时啊，不然他们凶多吉少哦。”几个警察散开在走廊上，而被称为杨队的人还杵在门口，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杨队，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杨队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排排病床：“我有个猜想，需要证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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