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发生在大概3个月之前,下班的傍晚,与往常一样,骑着我的“小毛驴”,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高峰的广州,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穿过车陂南的城中村,穿过东圃大马路的商业街,是我每天骑行回家的必经之路。冷清破败与热闹繁华,一路之隔,恍如隔世!这一切好像都与我无关,耳机中一遍遍重复着许巍的《救赎之旅》《完美生活》,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爱女,心中窃喜,一切都那么真实、平淡、趋于完美。
急促刹车,一声闷响,砰……画面180°旋转,脑袋一片空白。
半个钟之前……
6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闹钟命名佯装为“倒垃圾”,没等它响第二声,迅速关闭,快速扫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假装热爱工作的同事们,此刻显得出奇的安静,一个个貌似都没有去意。余光打量处,隔壁领导办公室已黑灯。此刻内心,肆无忌惮,再没人能够阻止我回家的脚步(暗爽)!关电脑、塞耳机、背书包,脚下生风。
离开座位,走出办公室,穿过市场部走廊,将一连串长长的标语甩在身后。(走廊标语:加班不是加班,是责任!责任不是责任,是习惯!)
“真TM操蛋!”——也许是某些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之一。
市场部大楼斜对面是一座废弃的篮球场,落叶与苔藓斑驳陆离,与水泥地板相互映衬,大有人工草被的既视感。这里成了车主们的乐园,各类小汽车,形形色色,法拉利911、丰田阿尔法、兰博基尼、雪佛兰大黄蜂、路虎揽胜时而出没,嗯!毕竟是国企(咳咳)。与它们的热闹相比,球场边屋檐底下稀疏摆放的自行车,显得极其冷清,甚至是卑微,我的“小毛驴”就在其中。
蓝球场与小毛驴(左二)小毛驴跟随我多年,是我最忠实可靠的伙伴,解锁、轻拍车座数下,示意它准备出发。再次用手缕一缕耳机,点击音乐播放按钮,音浪爆发,瞬间给身体注入强劲的动力,开启一段归家之旅。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出公司大门右拐向东骑行,经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拐左,进入车陂南村道。于城中村,一直持敬重态度,那是一个能给外来务工者提供相对低廉租金,虽不那么舒适安全,却仍有家感觉的地方,从佛山到广州,花了近7年时间逃离城中村,于城中村,有太多记忆、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动情深处,泪目!
车陂村一大特色,年年建、年年拆,今年又赶上修路,小毛驴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前行,好在它与生俱来得强健骨架应付自如。村道2旁各色小店,林林总总,以吃食居多,其中梅县腌面、隆江猪脚饭印象最为深刻。腌面店老板、老板娘经常操着家乡客家话对飙,有那么几次,我了无识趣用客家话跟老板娘打招呼,她一惯报以白话、普通话回应,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用客家话跟他们交流过。隆江猪脚饭更是让人气愤,某次用餐过半,竟发现碗底赫然躺了只蟑螂尸体,真TM恶心!比这更恶心的是我自己,没作任何回应,默默付款走开,发誓此生再不踏进任何一家隆江猪脚饭店。
车陂南村道车轮上下跳动,车架忽左忽右,村道弯弯曲曲,这一切似乎与音乐律动不谋而合,有音乐伴随,归家之旅变得其乐无比。“突、突、突”几个减速带过后小毛驴驶出村道,迎面扑来的便是东圃大型综合农贸市场。
东圃农贸市场习惯是个好东西?不做任何评价。住车陂南的时候,距离菜市场很近,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转转,从那时候起就落下了逛菜市场这一习惯。于菜市场,我有着特殊、甚至是变态的癖好,须得有拥挤的人群,须得有各色摊档,须得能闻到肉腥味,须得看见肮脏潮湿的地面,与码在超市货架、摆放工整、保鲜膜封存的肉菜相比,这反倒让人觉得新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真实”吧!
偶尔会穿过菜市场带点肉菜回去,此举视下班早、晚情况而定,当然,有时想开荤,也会“顺路经过”潮州卤味店,整半斤鸡爪子亦或是猪耳朵,顺上一瓶啤酒,哼着小调,屁颠屁颠的滚回家去。显然今天没此雅兴,小毛驴急速从菜市场边上飞过。
远处,摩登电影院的醒目招牌,似乎在善意的提醒我,剩余的路段必须打起12分精神。此刻,假如有背景音乐,应该是急促而震撼的,大场面,如临大敌、黑云压城,电影都这么演。当车胎压入东圃大马路的地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繁华是一派景象,杂乱又是这个城市的缩影,秩序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这一切都显得杂乱无章,这一切却又那么地有条不紊,着实让人费解!
的哥无视交通法规,肆意在马路中央调头、停车、转弯;私家车左冲右突,在与的哥地博弈中找寻存在;快递小哥与外卖骑手在车流中玩起了“速度与激情”;便民车与“三脚鸡”招手即停,小黄与摩拜们在马路边上穿插前行,不停地将车铃声拉得又长又响;仿佛每个人心中都有团无名怒火,时刻向周遭宣泄,要告诉全世界“老子TM赶时间,都特么给我让路!”
东圃大马路大马路步行街,双向单行,两车交汇处,路况非常复杂,受两侧小黄们的夹击,小毛驴无处可躲。经验告诉我,瞅准时机,从两车道中间压实线突围。说时迟,那时快,拨动挡杆减挡加速,从左侧超车,越过的士佬,制霸道路右侧主动权,顺便给小黄们上一堂生动的示范课。
风驰电掣的超车瞬间,嘴角扬起的微笑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一道蓝影从左侧掠过,“砰”的一声闷响,应声倒地。3米开外,小毛驴四仰八叉的横跨在道路中央,路人与车主们纷纷驻足“欣赏”,众目聚焦处,单膝跪地,双手趴在的士车轮间隙的我,此刻一脸懵逼,完全沉浸在超车幻想中不能自拔,皮肤撕裂的庝痛感及右膝往外渗透的血丝生猛地把我拉回现实。稍事吃力地起身,踉跄踱步到小毛驴边上,扶它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透过裤管洞口检查伤情,除了人比较受伤外,小毛驴并无大碍,回头望望身后的快递小哥,欲言又止。快递小哥全程没有下车,也没有道歉,兴许是见我无动于衷,迟疑几秒之后火速消失在车流之中。
受伤的右膝故事进行到这里,我想读者们大概已经猜到了结局,故事中的“我”会一直默默,默默地离开、默默地疗伤、默默地淡忘,默默的在生命中上演一出出“善良”戏码。
回归主题,善良终将不被善待!嗯,我想说的是:活该!不是哗众取宠,也即非标题党。现实生活中,这类人不在少数,他们普通,他们平凡,他们大爱无私,他们在意着全世界,却从来不在乎自己。他们善良,他们有爱,他们甚至毫无底线的善良友爱,不把个人利益、权益当回事,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为人处世基本原则,一步一步贱踏自己的尊严。这类人我们统称为老实人。在过去,“老实人”还算得上是个褒义词,至少是个中性词。说一个人老实,兴许他会很乐意的接受;现如今,说一个人老实,他会觉得你在骂人。
吴老实,周末上哪HAPPY呀?
你TM谁丫?怎么骂人呢?你才老实人呢,你丫全家都是老实人。SB(竖中指)
这类场景会是以后生活中的常态。请提前习惯。
套用一句电影台词“谁的福谁享,谁的罪谁受”,可以完满诠释老实人在现实中的遭遇,这不就是 自作孽不可活吗?自己都不懂得爱护自己,自己都不懂维护自己的权益利益,自己都能容忍他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自已都能承受他人对自己一次次地“强奸”!
What???我还能说啥?——活该。
我不是鼓励老实人舞刀弄枪,不是鼓励老实人抡胳膊抡大腿干仗,不是鼓励老实人遇事小题大作,但当你的切身利益受到侵犯时,请勇敢的站出来维护自身利益,必要时绝地反击。可以老实本分,但请你做回一个真正有血有肉、个性鲜明、尊重自己,有自我保护意识,不奴性、不懦弱,有立场、有态度,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的正常人。所有不顾及个人利益、感受的善良,都是伪善良。善良若要被善待,请先善待你自己。
回到故事情境中,我更希望看到这一幕:
“砰”的一声闷响,应声倒地,我踉跄爬地起身,转身凝视正在发愣的“蓝衣服”,怒火中烧,挥舞着右手,指着“蓝衣服”的鼻子质问道:怎么开车的?逆行你知道吗?这事怎么解决……?
宁愿像泼妇骂街这般难堪与不堪,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让默默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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