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班路上,看到园子里的芍药活泼泼地开花了。
炎炎夏日里,草绿花红。
撑伞走过,有风拂面。
感谢此刻的伴随,铭记在心的风景……
旧文 为母亲们祝福为母亲们祝福
——2008年
昨天早上,我和小弟、我儿子下了车,走进大姑母居住的家属院。
清丽的晨光下,我的父母正在单元楼门前张贴喜联。他们已经在这儿帮忙多日了。我们拾级而上,走进了那个喜气洋洋的家。
叫一声“大姑——”后,在厨房忙碌的老太太、小太太们几乎都抬起了头,认出我的感叹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啊!”其实如果正常发挥,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应当有一个更大的孩子。认不出的经过询问便惊讶了:“二女儿都四十了,难怪我们老呢!”
近几年,总是无可奈何于面容的日趋菜色化,听天由命于皱纹斑点们闪亮登场,往这些老太太中间一站终算找到一点自然而然的年轻感。
“见过你小的时候……”
“还趴窗台呢……”
“你不大点的时候去过我们家……”
……
众人为这场婚礼分头忙碌插肩而过时,总有人这样说我。脸上是一种父辈的慈祥,有的慈祥面容上还闪动着熟悉的纹路,那是源远血脉的生命留痕。本是同根生呀。
众声喧哗中,我格外留意大姑母的身影。这位八十岁的老太太为自己的孙子娶媳妇,这个要盘子,那个要杯子,她乍着一双半脚(缠过又放开的脚),东进西出,答复过张三再答复李四……
我摘掉大姑母衣服上粘着的一根白头发。她叹息一声:“唉,就脱头发呢!”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像我这样的四十岁女人每每一梳子下去也要牺牲一二根头发,八十岁的老太太脱头发更算不上什么。
大姑母在近十几年先后失去了儿媳妇、儿子和丈夫,家里只有她和孙女孙子了。孙女已成家,现在孙子要结婚了。因为孙子的单位不便于请假,孙女儿的孩子刚一岁离不开母亲,孙女婿工作也忙碌,于是装修房子期间,有时候只得由八十岁的大姑母和七十岁的我父亲姐弟俩监工备料,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地奔忙。
走进那个由祖孙二代人装修出来的已经崭新的家,昔日堆堆压压、黯然无光的立柜、平柜、衣箱、桌椅等终于退场,房间内处处洋溢着现代化气息。
旧文 为母亲们祝福大姑母最早住在大东街,我在大约四五岁时在她家住过近一年时间。
我的确是那个趴窗台的小丫头。
房子邻街,一眼便能看到马路对面的柳编社,常见汽车出入和工人装卸的场景。假如我早有写作的机心,我一定会问问明白那个柳编社到底在经营什么,我也不能肯定柳、编、社这三个字写对没有。记忆中的马路牙子上常常晾晒着气味刺鼻的褐色松针(烧火用)。夜晚的汽车灯光嗖地破窗而入,如探照灯光在墙壁上游走,来去迅忽。我喜欢捕捉渐行渐远汽车行驶中的那种奇妙声音,让它余音袅袅地回荡在耳际。有点儿像火柴熄灭后一缕淡淡的焦糊味儿久久在鼻腔逗留。清晨嗒嗒的马蹄敲打寂静的长街,唤醒了我。一声马儿的响鼻会让人想起那团最终消散在空中的白气……
趴在那个临街的窗台上,我看到过大批武装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过去。在我的记忆中它比任何一次国庆节天安门前的游行方队都要壮观,因为它是从我眼皮底下雄赴赴气昂昂地过去的。其时警报已经解除,我们刚刚心惊胆战地从地窖爬上来……七十年代初人们要防备什么?!
趴在那个临街的窗台上,我已经乐不思蜀。我家吃玉米面窝头,大姑母家吃白面馒头,这一定是基本的为人所不耻的个中原因。父母姐弟们来大同了,我甚至会像驼鸟一样把自己藏在被垛后,怕给人带回去。我还对我大弟说过这样的话“云飞,你妈走呀”……有一次爷爷强行把我领回了家。我估计自己因斗争不过也曾流下过伤心的泪水。然而住了一段日子,我的思想转变很快,又开始害怕去大同了。实在逃脱不过,也要紧紧跟在母亲身后,担心被姑母姑父扣押下来,做他们的女儿。
大约从小就比较勤快,勤快愿意掌勺,掌勺就能偷吃。记忆中常常是我站在锅边不顾烟熏火燎地为大家炒黄豆。豆子出锅前我事先会往自己衣兜抓几把,然后才倒在报纸上唤来姐弟们平分秋色。共做几次案已经无从考证,只记得最后是被自己的良心绳之以法的。那一回我看着姐姐和两个弟弟高高兴兴把各自的一份装进衣兜,心里突然非常难过……身上过早鼓起来的口袋已经无法再使我获得小财主般的快乐,里面的豆子也像发了霉一样不好吃了。
此后,我再没有过偷吃。
我回到了父母身边,依旧和姐姐天天夜里争夺一床被子,依旧为两个常常打架的弟弟主持公道。我经历了不能升高中的痛苦,考进彼时的初小中专,早早步入让人望而生畏的社会。长大了,上班了,去大姑母家能够留下一点钱了。这对善良的老人总是带着爱重复的惯性,诉说我的儿时趣事,往往比我的父母还要多。
兔子窝是他们最爱讲的:我和小伙伴捉迷藏钻进了兔子窝。闲谈的大人们在屋里听得外面兔窝处传来阵阵尖叫,却不像兔子叫得斯文和节制。出去一看,原来我早已和兔子们拥挤在一起,小毛辫被兔笼的铁丝牢牢勾住……
“……嫌别的孩子不和她玩,说,你们不和我玩,我生个孩子和自己孩子玩。现在人家天天和自己孩子玩去了……”
“……站了一院人,一会儿不见了,回家去了。拿出一个小板凳,硬让我坐下来。别人说,看这孩子灵的……”
那时大姑母爱向我转述大姑父的话。大姑父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
趴在那个临街的窗台上,我还看到过这样那样的亲戚穿过曾经水流湍急的御河桥进城来了,他们总要在大姑母家歇个脚。大姑父陪客人聊天,大姑母不分时辰地上灶做饭。馒头、白菜、豆牙、煎饼、鸡蛋摆上桌,招待过一拨又一拨乡亲……三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匆匆走过临街的明净窗口、随便打个招呼便登堂入室的客人,那些在热腾腾、香喷喷饭桌上一次次温暖过肠胃的客人如今在何方?能否记起在物质匮乏年代大东街上这对慷慨好客的老夫妻?!
昨天婚宴过后,母亲、我、大弟媳、我儿子一起在街上逛了逛。
至今上街我走不过母亲。常常因为累不得不提醒一句:“妈,您慢点儿。”
我的母亲一手带大四个儿女,退休前一直工作在忙碌的药房。
大步走、快速走早已成为她的习惯。
母亲是糖尿病患者,身体比起过去瘦多了。
很多的母亲,带大了自己的孩子,还要带孩子的孩子。她们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母亲,最辛苦!
让我们的母亲们放慢脚步,享受生活。
祝福母亲!(2008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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