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有善报

壹

河阳城的街市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常，仿佛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岁月静好，连翘拿着两筐刚打来的鱼，正打算在街头卖。

“卖鱼喽，新鲜打上来的鱼！”连翘一边喊一边眼观四周。

“小姑娘，给条鱼来。”连翘一看，是个有年纪的老伯，便答道“:好嘞！”

“不过我暂时没银钱给你，可以先赊着不，我保证，过几天还你。”老伯双手合着，作央求状。

“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我做这买卖能赚几个钱，你还要赊账，老伯，你就别难为我了。”连翘家里也是经济紧俏，怎么答应得下来?

“好吧，看来我那孙子想吃鱼，是不能够了。”老伯一脸失望转身要走。

连翘见此背影，衣衫褴褛，花白的银发，腿脚也不甚方便，便动了怜爱之心，快步向前叫住老伯:“行，赊给你吧！唉，不用了，就送与你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谢谢你了，姑娘！你可真是菩萨心肠，老天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康健的。”老伯笑着俯身以示谢意。

连翘打开竹篮，抓了最大的一尾给老伯，互相又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

也算是善事一桩，好积阴德的，连翘微笑看老伯离去的方向，又继续埋头卖她的鱼。

贰

“杀人了！来人啊，有人杀人啦！”宁静的黑夜忽然有人叫了起来，着急慌张的。

画面一转，桥边的小路，连翘正坐在地上，害怕的神情，无助的眼神，微张的嘴巴，还有……那满手的血，衣服上也沾带了一点。

很快官府的人便赶来了现场，众人见此，便一口咬定是连翘杀了这个男子，不由分辨便把她押回衙门了。

“我是冤枉的，官差大哥，不是我杀的人，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刚好路过……”连翘正准备继续为自己尽力辩解。

“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回官府再说，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你抵赖！”官差用手使劲推了连翘往前走。

“冤枉啊！我……”这时的连翘，心里害怕极了。

“堂下何人，有人举报你，说你杀了一名年轻男子，你可认罪?”明镜高悬下的大人，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

外面聚集来看审案的老百姓越来越多，自早上起，全城都知道了，议论纷纷。

只是相信的人不多，因为连翘的人品是全城皆知的，她自小没了双亲，剩下一个年过七十的祖母带着。

祖母对她，教导严苛，虽穷不能偷，不能抢，不能骗，以善为本，以孝为行，磊落光明，身为女子更应如此。

十八年来，她都谨言慎行，不曾行差踏错，偶尔还会帮助弱小，扶贫济困，在力所能及的时候。

所以，忽然传出她杀人，很多人是不愿意相信的。

叁

“我不认，小女子，虽然不曾读过许多书，但也知道，伤害别人的事不能做，更何况是杀人！”

“人证物证俱全，你要怎么为自己辩解?是不是你一时贪财，或者起了妄念，又起了杀心，又或者与死者发生争执，你心中恼怒，将其杀之！”大人口口声声逼问，毫不留情。

“没有！小女子冤枉，我根本没见过他，昨晚我去打鱼，正当收网回家时，我把网晾在了码头边的竹竿子上。”

“正拔步回家，这时树旁边的草丛传来几声喘息，我就走过去，双手拨开草丛，眼前一看，有位男子胸口淌血，满头大汗，猛地拉着我的手说:“救我，有人想……”没说几句，他便晕死过去。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有位，就是你们所说的证人，路过看到就吓到了，我叫都叫不住，他就报案说我杀了那男子，大人，真的不是我！”连翘用委屈坚定的眼神看着大人说。

“是吗？看来此案疑点重重，一时半会说不清，那就暂时收押，待进一步查明再作定夺，退堂！”惊堂木再响，连翘也只能等了。

牢房里，狱卒坐在出口，要不喝酒，要不赌钱，连翘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小小的窗口发呆，心想:“飞来横祸啊！这事千万不要连累到奶奶，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就这样，连翘一夜，忧思不断，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天渐渐亮了，忽然，牢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狱卒说:“连翘是吧？”

“是的，官爷有什么事吗？”连翘紧张问他们。

“少废话，跟我们去一趟！”连翘就这样半拉半推地跟他们走了。

没过一会，他们把连翘绑在了架子上，眼前的刑具五花八门，让人心口打颤，连翘急忙问:“不是说要调查吗？怎么还没查清楚就要对我用刑啊！这还有天理吗？”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查?查到什么时候?你认罪了就好。”官差凶神恶煞掐着连翘的下巴说，拿开的时候，都青了一块，疼得连翘倒吸了一口气。

“鞭她！”官差头儿一声令下。

“啊！你们……屈打成招，还有……王法吗？啊！”连翘的身上的鞭痕越来越多，血印在了衣服上，渗出血来，红得发亮。

连翘终于坚持不下去，晕了过去。

“还打吗？”其中一个官差问。

“打什么，万一把人弄死了，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官差头拍拍衣服站了起来说。

肆

一觉醒来，又是一个夜晚，连翘半闭的眼睛，看着牢房屋顶，感觉要死了一样难受，于她不仅是身伤，更是心伤。

星夜沉寂，暗影交错，外面的风吹得好大，显得连翘的心里越发的悲凉。

或许这是她命中的一劫吧。

街上的老百姓，还在议论此事，还说到了连翘的奶奶因听说此事，病了。

想帮她的人还是有的，可都是嘴上说说，真正落到实处的，没有一个。

咚咚咚咚……忽然衙门的鸣冤鼓，响了起来，老百姓都聚集起来，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一位老伯伯，支撑着年迈的身体，用那瘦骨嶙峋的手，用力地敲着鼓，坚定的眼神，如同要出征必胜的将军一样。

“击鼓者何人?带上来！”大人喝了一口茶，便匆匆开堂了。

“小人是河阳城一百姓，虽不才，但是有一点还是敢说的，那就是知恩图报，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天我的恩人遭此大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老伯一身正气地说道。

“你的恩人?谁啊？”大人好奇地问。

“连翘姑娘。”

“噢！怎么说，那你的报恩是指?”

“我能证明人不是她杀的！是另有其人。”

“可有证据?”

“有！”

“拿出来。”

“这是一张债据，请大人过目。”老伯恭敬地交到官差手上传递给大人。

“债据里写的债主张勇是何人?田二牛又是何人?跟犯人连翘有何关系?”大人紧接着问。

“张勇是死者的姓名，也就是债主，田二牛就是欠债之人。至于连翘姑娘根本不认识他们两人。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快细细道来。”大人手指着老伯催促。

“是，大人，当晚我刚好路过江边，也就是连翘姑娘打鱼的地方，正好看到了连翘姑娘被抓的过程，于是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了下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以作为证据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死者趴过的草丛里，发现了这张借据。后来我走遍大街小巷去打听这两个人，终于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田二牛因要置办做买卖的货物，一时周转不过来，向张勇借了一大笔资金。”

“眼看借钱时间越来越长，张勇见田二牛迟迟不还，就去他家催促了好几次，可田二牛，却一直拖着，不肯还，慢慢地，两个人经常因此事发生口角争执。”

“是了，田二牛，还扬言要杀了张勇，这话，他街坊四邻都听过的。”老伯一口气说了全部事实出来。

“连翘姑娘，真的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啊！”看大人犹豫之际又补充了一句。

伍

“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本官自会查明，来人啊！传田二牛，还有带一两个知道这事的百姓回来。”大人大声传令说。

一个时辰过去了，官差带着几个人回来说:“大人，人已带到。”

“好！”

“你们几个，相信回来的路上，我的属下已经跟你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本官要你们如实回答，听到没有?”惊堂木重重一拍，全场肃静。

“是，大人。”

外面围观的百姓，把整个官府门口都塞得水泄不通。

“谁是田二牛?”

“我是！回大人。”一个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的男人回答道。

“你可认罪?张勇是你所杀。”

“不是，大人，我最近都没见过他，那晚我都没出家门，怎么杀他?我妻子可以做证。”田二牛一副不肯认罪的嘴脸。

“噢！是吗？那你可认你欠张勇的钱?”

“我……我认。”

“认就好 ！”

“可这不代表我杀了他不是，大人，冤枉啊！”

“冤不冤枉的，我们再说，你们呢？可曾听过他扬言要杀张勇?”大人嘴峰一转，看着那两个老百姓。

“回大老爷，听过。”

“好，你不认罪，我自有办法，让你心服口服。”大人心有成竹说。

陆

“把田二牛，带下去！”大人叫人过来。

“堂下的人听着，等一下，我会再叫他上来，不过你们得配合我演一出戏。”大人嘱咐到。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唯唯诺诺的应承着。

“老伯，等一下，你就说一句:好在他没死，不然就连翘姑娘就冤枉死了。知道没有，看我眼色行事。其他人，不要说话。”大人叮嘱老伯说。

“是，大人。”大家都回答道。

“带上来！”官差又把田二牛带到了堂上。

“你不认罪，也没关系，来人啊！带张勇。”大人故作姿态，顺便打量着他的反应。

老伯看大人的眼色，马上按照吩咐说出那句话。

“怎么可能！我杀他的时候，不是死得透透的吗？”田二牛一时口快，把心中疑问尽宣于口。

“好一个田二牛，你还说没有杀人，自己现在不是招了吗？来人啊！拉下去，等候裁决。”大人马上厉言呵斥道。

“我……你们……”还没等他说几句话，就拖了下去。

大人当堂宣布，连翘无罪释放，就退堂了。

连翘得知是老伯救了自己，当即下跪，叩谢救命之恩，不在话下。

老伯扶她起来只说了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你的善心救了你，你应该谢谢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连翘热泪盈眶，微笑着摆摆手，心想：“是呀，谁说不是呢？善心人，天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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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沐沐作者：厌离，向往着生命里另一个世外桃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