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城 第十三章 喜笑怒骂 有趣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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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幸花觉得挺对不住陈伟明的，但她又不想离开他，这是一种别样的情怀，或者说，这是，情窦初开。
爱给人以勇气，压力又给人以力量。他们两个既然出来了，就必须得生存下去，陈伟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很快的找到了一家小型药厂。实际上，在那个年代，陈伟明的学历已经算是不错了，那时候，高考也不过恢复了几年，改革开放也不过数载，中国的文盲还哗啦啦的一大片。但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挣到钱，为了能够维持生计，陈伟明不得不选择了这个工资还算不错的药厂，虽然，这里有毒。这个药厂开在县城郊外一座山旁，据说，那里的天空上，连鸟儿也不曾飞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和她，就像千年前的古代那样，就像酣甜可人的童话那般，男耕女织，恩爱甜蜜。
岁月的洪流无论怎样洗刷，这温馨得像蜜糖一样的短促时光，就成了李幸花一生中抹不掉的春暖花开。再未来的许多年里，再没有哪一段时光像这个时候一般，清新，明亮，迷人！他们还只是一对少年男女，他们住在一个很简陋的地方，爱意包裹了他们，青春的躁动让他们无所畏惧地融为一体。于是，当李幸花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回到自己在农村的老家的时候，陈伟明显得格外腼腆，李幸花的父母见到了半年未见的女儿，显得格外的开心，这半年的时光，岁月似乎待他们并不好，额间的皱纹分外深刻，分外刺眼。
李幸花想，都是自己不好，天下父母心，谁不疼爱自己的骨肉呢，可以想象，在她消失的这半年里，这对看着已经不似三四十岁的夫妻也曾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在田里忙的累了，休息的时候，也曾深深的担忧着，他们虔诚地企盼上苍，希望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本来他们应该高兴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高兴了一阵，不管怎样，孩子回来了就好，不是吗？可是，当他们看到了腼腆的陈伟明后，有很多的不愉快就悄然在心间滋生，尤其当他们得知这两个孩子居然已经发生了关系的时候，这些不愉快就变成了很沉重的怒意。
他们夫妻还是那种最传统的夫妻，将女儿的贞洁看得极为重要，而且，在当时的农村没结婚就行房事是会被别人唾弃的。盛怒之下，难有明断。李幸花的父母差点被气晕过去，拉着陈伟明就往外推，李幸花拉着陈伟明怎么也不撒手，对这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心意，她认定了，这辈子，她就是他的女人。那是属于青春的叛逆，每一个在青春里摸爬滚打过的少男少女都经历过的叛逆。
那一刻，爱情战胜了亲情，她拉着陈伟明，再次消失在泥泞不平的村口小路上。并且，依着父母的话，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其实，在很多年以后，当我已经从女孩蜕变成女人，当我再次向她询问往事的时候，我的母亲这样告诉我，我两岁那年，她只身一人回到了家中，只是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再也容不下她了，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她和他又回到了县城，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是甜蜜的，连让人觉得悲伤的夕阳也能让他们笑出声来。
陈伟明在这个时候会呆呆地盯着李幸花，夕阳下，年轻女孩的笑容都把他的心融化了，那女孩笑得眉毛弯弯，笑得黑发轻舞，笑得惊心动魄。李幸花也喜欢在这个时候盯着陈伟明，那伫立在金色光芒中的男人啊，那么耀眼，那么明亮，那么伟岸。她想，他就是她的天。他们生下我的那一年，李幸花十七岁，陈伟明十九岁。
陈伟明死的那一年，二十二岁。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路可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爸怎么年纪那么轻就死了？”
“听我妈说，在药厂里中了毒，病死的。”我回道。
一整个暑假即将进入尾声，那晚过后，我妈还是没有回来，我只好把我的储蓄罐敲碎，从里面拿出钱先给路可心应应急。我一路将她送到了车站口，她上了车子，隔着玻璃跟我回首道别，嘴巴还一张一合，我用眼睛看出来她说的是“再见”，于是我也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再见”，可惜风终究没能把我的声音带到她的耳畔，大概她也不能像我一样，能看到我在说什么。
虽说暑假已近尾声，可是我的暑假作业还是在我念叨着“明天一定写”的话语下，一拖再拖，于是，直到开学，我也没能做完哪怕一张卷子。到开学的这个时候，就是我最慌的时候，一颗心乱的不行，手忙脚乱地找别人的作业来抄，可是不幸的是，胖子实在太敬业啦，我还没补到一半，他就优哉游哉地进了教室。这简直比班主任还勤劳啊，我要无语了，我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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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我无语，让我吐血的还在后面。
胖子一边抽着烟就进来了，这时候还不是上课，他抽烟我也管不着他，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我身边，我正手忙脚乱地把卷子藏进抽屉里，可是哪里来得及，只见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陈小小，你在干嘛？”
胖子眼睛里有得意的神色，好像在说，陈小小啊，哼哼，你也有今天。我心里回他一句，真是明知故问。嘴上却说：“没干嘛啊。”胖子猛吸了一口烟，神情极为享受的样子，然后才丢掉烟头，又用脚把烟踩灭，然后居然又把烟头拿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这下我想骂他乱丢垃圾的话也只好咽进肚子里，不过心里真真是有一万只骏马奔腾而过，他——他，居然就这么，把这个烟头，明目张胆地，臭不要脸地，塞进了口袋里！胖子见我神情呆滞，又是得意的笑了下，然后甩出了他那十万分贝的嗓门：“陈小小，暑假你不用功，临时你来抱佛脚，有用吗？”
我小声接了一句：“有用啊。”
胖子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两只肥手拍了拍，示意到了教室的同学安静下来听他讲话。教室里其实从他进来以后就变得安静下来了，我真是觉得他这个动作简直多此一举。胖子咳了一下，郑重地吼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放假了也不知道写作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初三啊，同学们，初三了都，还不紧张起来？我放暑假前说的话还记得吧？一张卷子十块钱！”
说罢他开始拉我的卷子。我心里疾呼，尼玛你什么时候说过一张卷子十块钱，哎，一张卷子十块钱又是什么鬼？胖子把我的卷子都抽出来，一张一张的翻，全班同学都往我这边看，我四下里望了望，看到路可心正嘿嘿朝我傻笑。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瞪完之后我才想起来就算我瞪了她也看不见。
胖子用卷子轻轻砸了下我的脑袋，吼道：“你还给我做小动作，陈小小，这总共才四张数学卷子，你居然只做了一张，哦，不对，是只抄了一张。”
胖子把我的试卷高高举在空中，扬声道：“同学们，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只管我的数学，一张卷子没做完，就是十块钱，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学生，别的都不管用，只有罚钱，你们才肯乖乖听话。”
教室里“哗”地一下炸开了锅，各种发牢骚，各种不情愿地声音此起彼伏。我也听得一愣，我靠，罚钱，有没有搞错，我们这些学生本来生活费就不多，他还要罚钱，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我冲胖子嚷道：“凭什么？是老师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胖子冲我诡秘地一笑，答道：“当然。”
我真的要吐血了，太无耻了，太卑鄙了。胖子又拍了拍手掌，让他们安静，才接着说道：“还有啊，别指望着我会用你们的钱给你们添置些什么文具用品之类的，正好小老儿我最近缺钱花，哎，咱也买两包中华抽抽过过嘴瘾。”
说罢，还做了个很享受的表情。这胖子简直就是作死啊，整天骑在我们学生头上作威作福，奈何啊，我们只是学生。我还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胖子已经把他肥大的手神了过来。
“干嘛？”我面无表情地问道。
胖子勾了勾两根手指头，说道：“拿钱啊，三十块。”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这还真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快如疾风啊。
“没钱！”我哼道。
“刚开学你会没钱，我又不是傻子，快点，动作不快点儿的话，我可就要喊家长了啊！”现在，我真想天上能落下一道雷来活活把他劈焦掉。
我闷闷地掏出三十块钱来丢给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这个王八蛋！胖子拿到钱后自然眉开眼笑，对着教室里的同学嚷道：“你们看什么看，晚上我再来检查你们的作业，谁要是再敢有空卷子，下场就和陈小小一样。”
“你凭什么只罚我的钱？靠，刚刚教室里这么多同学都在抄呢，这不公平。”我听完他这句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怒视着他。
胖子悠悠地朝门口走去，只丢给了我一句话，这叫杀鸡儆猴你不知道吗？我冲着他的背影喝道：“你说谁是……”
最后一个鸡字幸好我刹车刹得快，不然肯定得被这帮看热闹地同学笑上两三天。但是还是有好多同学看见我憋得通红的脸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哄堂大笑，顿时教室里又乱做一团。胖子已经走远了，也没人来管这些人了。我那个气啊，直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真是憋屈啊，被罚了三十块钱就算了，还……还……唉！
我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这才把眼泪给生生憋了回去，笑话，就这点事儿也能让我哭？晚上，我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寝室，路可心则抱了一大堆书，不仅是她，别的女同学也抱着好多书。氛围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晚上躺在床上，十个女生九个都在台灯下埋头苦学，就我一个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我这才恍然感受到了初三紧张的学习气氛，每一位同学都在卯足了劲儿为了未来而努力，是啊，马上，我们就将面临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也是分外关键的一个十字路口。
我居然神经这么大条，连这都能抛在脑后。虽然只是初三上学期，但这种紧张的气氛在不断传染，它像沾了风的花粉，落在教室的每一处，平时再淘气的孩子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很多时候，下课都少有人出去玩耍，偶尔，我和路可心走在去女厕所的路上，以前，每到下课的时候，整个走廊两边都站满了人，有的晒太阳，有的聊天，有的疯闹。而如今呢，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活气，整个走廊就像死了一样，再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蓬勃。
我的脚步也变得越发仓促，吃饭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想，我终究是和他们一样了。
终究，是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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