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认识清蓉的时候,他……哦,江陵根本就没有认识过清蓉。
只是清蓉,一直默默喜欢着他。
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清蓉不过是一介知县之女,本是没有机会见到江陵的。
不过那年,新帝登基,大赐天下。她年少懵懂,哭闹着要和爹爹一起上京。
这才坐上了马车,一路颠簸,从苦寒的边陲之地,来到了暖风熏人的京都。
爷俩穿着虎皮坎肩,怀里揣着娘亲特意让带的黄豆酱,和旁边穿着丝绸襦裙的南方女子一比,愈加被衬托的五大三粗,土里土气。
有几位姑娘路过时,瞥一眼清蓉的模样,以扇掩面,笑着走远了。
清蓉站在客栈门口,一脸苦兮兮地看着爹爹。
恰在这时,街上突然吵嚷了起来,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如鱼群一般,被分成两拨,空出了中间宽阔的道路。
有军队拿着长枪肃立在两边,这时候有马蹄的声音从结尾传来,清蓉混在人群里,探头张望着,随着声音靠近,马上的人影也渐渐清晰。
清蓉感觉世界一瞬间就安静了,静到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如擂鼓,如春天里倏尔绽开的花朵。
“他……他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这是当今太子啊,文才武略,又生的俊美,最得皇上器重了。”
一旁有人小声地指点道,话里还颇有些得意之色,仿佛那马上的人是他一样。
“太子?”清蓉喃喃道,不知这一念出口,有些花还未绽放,就已经要枯萎了。
在进皇宫参加宴会前,清蓉死活央求着爹爹去衣坊给她买一件裙子。
爹爹最后拗不过她,知道女儿家,十五六岁的年纪,自然是爱美的。从包裹的小钱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清蓉。
“我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银子,你可省着点花。”
“知道了!”
清蓉雀跃地应着,拿着银子早已不见了踪影。爹爹摇摇头,一脸无奈。
去了衣坊,清蓉被琳琅满目的衣裙挑花了眼,在老板的一再吹捧下,买了最贵的一件粉色纱裙,花光了爹爹给她的所有的钱。
傍晚,清蓉就迫不及待地穿了这身衣裙,随爹爹进了皇宫。
皇上虽刚登基,但是已经有意培养太子了,所以现在朝中很多事,都由太子主持。这次宴会也不例外。
太子玉树临风,立于高台之上,侃侃而谈。
因为爹爹的官职卑微,所以坐在很下首,连太子的脸都看不太清。
清蓉有些焦急,如果一直这样,那他怎么能看见她穿裙子的样子呢?
在宴席开始后,清蓉找了个借口,偷偷离开了座位,悄悄往皇位那边摸了过去。
“你是何人!”
许是她偷偷摸摸的样子,终于引起了侍卫的注意,清蓉甚至都来不及说话,就被两个侍卫架着出了宴会的地方。
而太子一直在喝着酒,侧首和皇位上的皇帝说着什么,连一眼都未曾向这边飘过来。
最后是爹爹来寻她时,和侍卫多番解释,说清蓉年纪小不懂事,第一次来这样的高贵地方,所以一时间好奇了一些。侍卫这才放她走了。
爹爹将清蓉训了一顿,最后长叹一口气,带清蓉回了客栈。
翌日,爹爹已经收拾行李,准备回乡,边关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但是清蓉却站在房门口,扭扭捏捏。
“爹爹,我还不想走,我还想在京都多玩几天,你先回去吧。”
爹爹的眼睛瞪的老大。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怎么能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瞎玩闹。”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走。”
爹爹见劝说无效,最后实在无法,拖了当初科举时候认识的老朋友,将清蓉放在他们家照看几天。
临走时,爹爹深深看了一眼清蓉。
“女儿还是大了啊。”只留下了这句话,便坐上马车走了。
爹爹走后,清蓉一脸兴奋地回了房里,房里准备了文房四宝。清蓉虽在边陲之地,但也跟师父学习过。
她坐在桌案前,一笔一划地描摹着,最后人物渐渐成形,赫然是江陵本人。她已经好好打听过了太子的名字。
一幅画毕,她将他挂在墙上,托腮欣赏了一番,又觉不够,抬笔又画了起来,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丫鬟来喊她用膳,她才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离开了桌案。
她打听到,宫宴之后,太子会前往太庙祈福,只是为了安全,并未告知百姓具体时间。清蓉便日日在太阳还未出时,便蹲守到宫门口,一连几日,风雨无阻,日日如此。
终是让她守得云开见月明,在第七日的清晨,从宫中出来了一队人马,清蓉悄悄地躲在宫墙边,探头望着。
只见被围在中间的明黄轿顶,正是皇家的标志。只是在这顶轿子后面,还跟着一顶小轿子,里面不知道是何人。
刚出了门口,轿子突然就停了下来,只见一人掀开帘子,和里面的江陵说着什么。清蓉透过缝隙,看到轿子里的江陵面色发白,很痛苦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
那个侍卫,随后走到后面的轿子前,说了一句“太子妃,太子的旧疾又犯了。”
这时,从后面的小轿中走出一女子,身姿飘逸,端庄大方。她蹙着眉头,钻进了江陵的轿子中。也不知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江陵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我无事了,继续启程吧。”
那女子,却是再也没从轿中出来。
清蓉默默看着,直到队伍走远了,她忽觉眼前天旋地转,就这么晕了过去。
清蓉生病了,风寒入体,病的很重。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几日,最后迷迷糊糊间,清蓉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娘亲。
清蓉忽然悲从中来,哭着窝进了娘亲怀里。
“娘亲,我好喜欢他,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孩子,你这喜欢,于他,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你怎么不懂呢!”
过了三五日,清蓉的病终于好了一些,被娘亲领回了边关,从此再也没有踏进京都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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