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早晨,她出来倒垃圾的时候,仰视了一下天空,今天的天上湛蓝湛蓝的,阳光洒满了整个世界,天地都亮得刺眼。倒完垃圾,隔壁单元牛阿姨手里推着一个小车,瞅着她打招呼:“李阿姨,倒垃圾啊!”刚倒完垃圾的李阿姨也跟她打了招呼:“牛阿姨,去赶集哇!”然后,这个被牛阿姨唤作李阿姨的老太太去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公园,她不是去晨练,每天她都要在那棵大树下坐一会子。
她到后,公园里已经有了很多人,来的来,走的走,跳的跳,蹦的蹦,唱的唱,跑的跑。她朝那棵大树走去,树下有一块青石,空着的,她坐倒在上面,一点也不觉着冰凉。她坐着,就这么看着公园里闹腾的人。
有那么一会子,来了一个小姑娘,说她小,她也有二十出头了,跟李阿姨比,她还是太小了。她注意李阿姨有一两分钟了,李阿姨也注意到了她,朝小姑娘温和地笑笑,小姑娘于是就走到李阿姨身边,俯下身子,脸上充满了关切,问:“阿姨,天这么凉,你让大爷给你多加些衣服。”
李阿姨慈祥的笑容堆满了一脸,回答:“他不在了,去年走了!凉就凉着吧,死了比活着好,活着就要受罪!”
小姑娘的神情也黯淡下来,问:“你孩子呢?”
李阿姨依旧笑咪咪答道:“女儿在国外,儿子就住在金山小区。”
小姑娘问:“你不去带孙子吗?”
李阿姨耐心地回答:“已经结婚几年了,就是不怀孕,生个孩子咋这么难呢,唉!”
小姑娘离开了,李阿姨坐了片刻,也离开了。就在小摊位,她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她准备上哪里转转,这时,埋在口袋里的手机叫起来。是儿子打来的。儿子叫许子琳。许子琳在电话说:“德馨我带她去查妇科,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李阿姨顿时惊住了,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上儿子儿媳家了,上次去时,半月前,也没见德馨有妊娠迹象,可能有的人怀孕了,不呕吐,也没其他反应吧。她又问儿子:“她上班去了。”李阿姨急了:“都大肚子了,你还让她上什么班?要是流产了,我要你陪我孙子!”儿子在电话那头咔咔地笑着,挂了电话。
她往家走时,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个女的,六十来岁,头上戴的帽子,衣服,走路的姿势,双手甩动的节奏,外八字的脚法,李阿姨都熟悉。这不是她的妹妹素珍吗?眼下素珍只有一个左臂在空中甩动,右边的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叫珍宝,珍宝的一只左手握在奶奶手里,两只脚不停地踢着一块小石子,有仇似的。前面就是辖区一所小学,珍宝在上小学一年级。
李阿姨的脸一下子冷下来,看着越走越近的一老一小,她感到素珍在向她炫耀:我孙子都上小学啦!姐姐,你比我大这么多,你家儿媳连个跳蚤也下不出来!她把头扭向一旁,转身要走。
素珍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姐姐!”
李阿姨脚步匆匆,假装没听到,朝另一条小路走去,那里从后门口入,回到家。
第二节
已经是盛夏了,这个城市进入了火炉中,柏油马路都化了,人站在太阳下一会子就大汗淋漓,等公交车的人挤在不大的车棚下避阳,挂在户外的空调个个在紧张地工作。四点不到,素珍就去小学接孙子了。
家里有两个人,李素珍的老伴周旺达,儿媳妇余英,今天周五,明天儿子儿媳一家子上老人那里去。眼下,周旺达在阳台上修剪花草,拿一小喷壶顺便浇点水,卫生间的门轻轻开了,余英走出来,周旺达干完了手上的活,往厅里走,二人迎了一个面,他坐在沙发上,儿媳在给周旺达倒茶水,儿媳腰弓成了一个九十度,短裙翘开,里边小裤头露出来,粉色的半个胴部或隐或现,儿媳站起身直起腰,一对大乳房在颤悠地晃动,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余英去门口开门。
珍宝回到家中,就得到了解放。书包往沙发上一摔,一声闷响,几秒钟珍宝就打开了电视机,动画片《熊出没》就展现在珍宝面前了,片中熊大熊二光头强在丛林中追逐,周旺达把小孙子的书包拿到儿童房里,于是他打算从电视机前绕过去,书包突然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到地上,珍宝把头歪过去,周旺达的胖身子遮住了大半节目,珍宝急叫:“老东西!快让一让,我要看电视!”
余英就在客厅站着,当即一巴掌搧过去,珍宝的小脑袋歪向一边,委屈起来:“我从电视上学的!”
周旺达说:“孩子还小,大了就好了。”
余英哼道:“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旺达讷讷地闷笑笑。
婆婆李素珍系一围裙在厨房里,一会子关上厨房门后,炒菜声清月亮可闻地传到客厅里儿子周明堂也回来了。后来余英也加入到厨房里,俩人在厨房这个空间里共同完成晚餐。李素珍说:“我们家和你大姨家误会闹大了!她现在都不愿理我们了,我多次叫她她都扭头就走,好好的亲戚成了这样!”
余英想了想,回答:“妈,你才六十岁,孙子都上小学了,她比你大好几岁,德馨多年了还没生下一男半女,大姨父去世得早,她样样不顺,你样样顺,她心里当然不好受啦!要我讲,请她一家吃个饭,和解一下!”
婆媳俩就把这层意思跟周旺达周明堂父子俩说了。周明堂乐了:“没有本事生孩子,怪到人家头上,真可笑!大姨小心眼,原来大姨在世,二人就经常吵!许子琳也是一个现世东西,德馨个子也不高……”周明堂乐呵呵地把李阿姨家老少一个不剩地贬了一遍。
余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明堂点头称善:“对,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余英说:“你以为我说谁?”
周明堂问:“那你说谁?”
余英忿忿不回答。
李阿姨接到妹妹的电话,冷冰冰地反问:“李素珍,大半年了,你好端端怎么想起我这个孤老婆子!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两句话把李素珍满肚子话噎了回去,准备好的词语半句也用不上。李阿姨在手机里听妹妹陪不是耐心解释,接下来周旺达余英她老伴她儿子轮番上阵,李阿姨的心软下来:“我先问问儿子他们!”
许子琳那边还在上班,语气平淡,回答也中规中矩:“我晚上还要加班!”再不肯说第二句就挂了。
第三节
其实,那天晚上许子琳可加可不加,睌上加班他很愉快。每当他的眼前浮现周明堂父子俩时,他就乏味,恶心得一天都没食欲。
许子琳不知道,两家人吃饭的饭店离此不远。此时,距许子琳工作之地约一里,人一酒店二楼单独一间里,聚了几个人。周旺达,李素珍,周明堂,余英,珍宝一家五口。就在李阿姨婆媳刚要酒店门口,许子琳给他老婆打了一个电话:“刚才,我给你们算了一卦,大凶,兆头不好,你们俩还是不要去了!”德馨不信这个,冲电话一声吼:“闭起你的臭嘴!我不听!不听!都已经到了,我还回去?你跟你妈说,”把电话递给婆婆,“妈,这次事很大,我刚才卜了一卦,德馨大凶,可能有生命危险!”李阿姨犹豫了一下,迟疑说:“不会吧?跟你小姨家吃顿饭还能有危险?好了,我都进来了,就这样吧……”
周家的人表现了空前的热情,就象遇到失而复得的盖世奇珍,李素珍双手紧紧握手李阿姨,还用力摇了摇,笑容绽放,拉着姐姐不肯松手,生怕又飞走,坐倒在椅子上,聊家常理短,很快聊得愉快,李素珍见德馨的肚子已经出来了,就问:“都几个月了?”李阿姨说:“快七个月了。”李素珍说:“那也快了!”李阿姨知道再有三月她也要作奶奶了,就把姊妹间的疙瘩丢了一大半,余英和德馨在交流孕期的心得体会,还有就是两个男人,周旺达与儿子周明堂打断了李阿姨她们. :“许子琳呢?”李阿姨回答:“子琳晚上加班,不来!”
还有一个小朋友,请注意就是周珍宝,小名宝宝,小孩他闲不住,如一个小猴子到处乱蹿,象一条鱼如归大海,嘭!一声响,门被撞开!他跑出去,又嘭地把门撞开,他又跑入,在门里外来回地钻,又哈哈大笑,他跑到别的包间,却被驱犬般赶出,他大声地喊叫,在这个楼层幽灵般游荡,跑一身大汗,成狗吠,他乐的病态般大笑。
就在这时,德馨要上厕所,服务员正上碗碟筷子,泡茶,回来吃饭一定赶得上,德馨要上洗手间,李阿姨陪同儿媳一块去,李阿姨厌恶地盯着珍宝,为儿媳保驾护航,知道儿媳怀孕后,李阿姨自学了相关知识,留守在儿媳家里,德馨已经待产休假,婆婆伺候着儿媳,早晨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营养科学搭配。洗手间空着,德馨走进去,门哐啷关上,传来一个女下面哗哗地撒尿声,李阿姨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待儿媳出来,轻轻对她作出搀扶的姿势,“妈,我不要紧的,你先去嘛!”李阿姨同样需要上洗手间,李阿姨打开了门,让儿媳先进入,她本人去了,德馨进来后,呼!珍宝狂奔而出,神经质地蹦出门,又哐地关上,这时李阿姨已经撒完了尿走了出来,德馨没有坐,靠了一会子门,就这时,珍宝还在外面,他看见门是关着的,仿佛有人把它关紧了,他的脚下在奔跑,两只手平举着,跑到门边,啊了一声,铆足劲,宛如一个气功大师运气于全身,珍宝把力聚于一点,门哐啷一声,竟被推开了,半靠在门边的德馨也被推开了,她的身体一侧,让门撞翻在地,德馨颠着个大肚子竟摔倒,她是侧身倒下的,门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开,德馨就象一只汽球,砰地一声撞倒了前面的一只椅子,然后她面朝下,后背朝上,腹部着地了!
屋子里的人魂飞天外。周明堂首先反映过来,余英过奔过来了,李阿姨奔过来了,李明堂对儿子咆哮:“能不能消停一下,混帐东西!”李阿姨颤抖地问:”儿哇,怎么样?”旋即大喊:“快叫医生!”她愤怒地站起来:“素珍,我娃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德馨跌倒了,她恐惧害怕,心脏咚咚咚在跳,她的手伸向空中,被一只苍老的手抓住,“妈,妈妈我怕,怕……”李阿姨一下坐倒在地,放声大哭:“天哪,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哪!”
一位端菜的小姑娘吓坏了,指着德馨身下,惊几乎:“血!有血……”周明堂的心顿时跳起来,如同一只狂怒的狮子,一把拎起珍宝,往门外一扔,珍宝没有哭,周明堂被彻底激怒了,巴掌雨点一样落下,旁边围了一群酒店的服务员,有的问:“小倩,咋回事啊?”叫小倩的小姑娘轻轻告诉其他几个人,围观的几个人,有人低声:“打得好,打死他,这个熊孩子!”没人上前拉,也没有人上前劝阻。
120急救车一路呼啸,来到了楼下。
第四节
德馨被推往急救室,长长的走廊上,只有车轮与地面轻微地滑动声,周明堂余英去办手续,其他人留在走廊里,谁也没有心思坐下来,都盯着那个门口。
过了一个小时,急诊室门开了,露出了一张女医生的脸,她冷静地告诉在场的几位家属:“孕妇有心脏病!”
李阿姨说:“我儿媳怎么会有心脏病呢?”
正这时已经得知消息的许子琳赶到医院,气喘吁吁,刚听到女医生的这句话,问:“医生,我媳妇以前没心脏病!”
女医生解释说:“孕妇在妊娠或分娩时所患的心脏病,是妊娠期严重的病症,不少孕妇的死亡都与此病症有工大。当处在妊娠期时,总血容量较其他时候有所提升,心排出量也随之增加,心跳加快,引起心肌肥大,从而降低其动脉压和子宫内压间的压力差,脉压增宽,中心静脉压增高,孕妇受到惊吓,现在孩子已经流产……”
“什么?孩子已经流产了?!”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女医生说:“受到这么大的剌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我们将保住大人的生命安全!”李阿姨道:“女医生,孩子没保住,你们一定要保任我的儿媳啊!”女医生说:“我也要告诉你们,大人现在也很危险,希望你们做最坏的打算,做好心理准备!”门关上了,女医生进去了。
许久以后,这才医生一众人等陆续从里边走出,在德馨家属面前站定,为首的一位年岁大的医生垂手而伫,象负荆请罪的罪人,他鼓足勇气说:“很对不起,病人我们没有能挽回生命,她已经走了,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不行了,我们已尽力了,很抱歉……
许子琳一阵头晕目眩,他躬身蹲倒在地面,干嚎起来。
突然,他发疯了一样往楼下跑去,运动鞋踩在大理石地上咔咔作响,人们发出惊骇地嚎叫,他充耳不闻。他是理科博士,也是长跑健将,后面的人是追不上的。今夜天气不错,一丝丝清凉的风,路旁有行人,也有情侣在喁喁而语。他由快跑改成了慢跑,忽然他觉得自己想抽烟了,停步在一个小超市买了两包硬盒红塔山,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抽起烟来。抬头望着天,月亮象一块圆圆的银盘挂在空中,给大地涂上了一层银白色。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德馨已经火化了。许子琳手里托着德馨的骨灰盒,骨灰盒让红绸布包裹着,他两眼直直地凝望着远方,喃喃着:“馨,我亲爱的,我决定要一个双人墓,你不在了,我也不能独活,馨,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周明堂怯怯地跟在后面:“子琳,你别这样……”
许子琳已经没气力说话,他低声怒斥:“你给我滚开!”
他的母亲已经病倒在床上,不能前来了。许子琳不知道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如同一个活着的死人,被人指挥着做这做那,一切都在懵懵懂懂中走到了现在。
葬完了德馨才下午两点,他就坐在她的墓前,这是个合墓,留下另半边,还可葬另一个,墓地的工作人员还在收尾,他自言自语道:“这另一半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了,哈哈哈哈……不是我,就是我妈,不不不……还是我……”
他是开车回来的。一路上,他很平静,车开得很稳。他停好车,在楼下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慢慢地抽烟。烟抽够了,他往楼上走去。这是个小高层,没有电梯,他步行上楼,德馨不在了,还有一个老妈,今天他没有回金山小区那个家。这里是母亲的家,以前父亲在世时,家里也是很热闹的,父亲爱唱京剧,母亲爱拉京胡,如今很久没有听父亲唱京戏了,母亲再也没拉过二胡。
他按响了门铃,门铃急促在客厅响着,却不见人来开门,他只好拿出钥匙,门开后,客厅空无一人,屋内涌动着一股隐隐约约死亡的气息,他的心中涌出一股股复杂的滋味,酸愁,悲凉,更是冲天的狂怒!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间一个角落传来:“是、子、琳、吧?”
母亲没有睡在床上,她坐在书桌前,侧过身子望了儿子一眼,问他:“子琳,你来了?你媳妇呢?”
许子琳说:“媳妇她在墓地里!”
母亲诧异道:“咦,刚才还看见德馨来了,怎么一眨眼功,她就去墓地了呢!”
许子琳发现母亲穿得干干净净,脸上头发修饰得很好,象走亲戚或者出远门。母亲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问:“德馨说她长得象我,我仔细看看妈象你媳妇不?”
许子琳说:“你是我妈!”
李阿姨忽然生气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物件递给他,命令道:”你打开看看!”
许子琳拆开外面的包装,露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李阿姨问:“能杀人么?”许子琳问:“杀谁?”李阿姨说:“把那个小杂种宰了!”许子琳胆性地说:“我不敢杀人!”李阿姨说:“你就是孬!”许子琳点点头:“是,我确实是孬!”李阿姨说:“找个机会,把那小狗操的宰了!”许子琳说:“好!你让我吃点饭,填饱肚子,喝杯酒,让我想想办法!”李阿姨说:“你这孬人,不配吃饭!那街上饭店的饭是给狗吃的?”
许子琳没法,从老妈的冰箱里找出一些食物,一碟剩菜,四个馒头,他在锅灶上热了一下,端到饭厅来,还问:“妈,你也吃一点?”
李阿姨说:“我要死了,死人不饿!”
许子琳说:“吃吧,吃饱了,死了也是饱肚子鬼!”
李阿姨说:"我要进坟墓了!"
只听见客厅叭嗒叭塔地吃饭声音,许子琳的动静很大。
李阿姨又追问:“你什么时候去杀人?”
许子琳说:“我已经给自己留了半块地,跟德馨合墓,杀完人,我自杀!明天星期天,正好他们一家子都在,我索性杀个痛快!”
李阿姨说:“好,那我先死!”
许子琳无动于衷地说:“随便,你最好活着等候我的消息,想死也不在乎这几天!”
李阿姨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第五节
翌晨,的确是星期天,今天是珍宝的星期天,当然也是很多人的星期天,大家都在这天休息。早上,许子琳出门的时候带了两件东西,匕首和望远镜。出门时,天正在下雨,现在天还在下,下得更大更急了,雨天,休息在家的人一般不出门,周明堂他们应当都在家。雨天,正是杀人的好天气。
他停好了车,摇下车窗,举起望远镜朝那个阳台仔细看,那个阳光就是珍宝的家。阳台上有个小男孩趴着窗在往下看着什么,许子琳锁上车门,拎着小包,撑着一把小伞直奔那方向去了。
周家的阳台朝着街心,那个小男孩还趴在窗户上,大半个身子已经伸出了窗户,这小男孩正是珍宝,珍宝突然间就看见了许子琳,当然许子琳也在注视着他,眼里笑得很诡异,四目一对视,只见许子琳从包内抽出银光闪闪的刀,朝他挥舞了一下,珍宝惊叫一声,一只手滑落,从窗户边往前一窜,跌出窗户外,就听得嘭地一声落地声,再回头一看,窗户边的小男孩不见了,许子琳可以确定珍宝已经非死即残,他收起了刀,朝周围看了一眼,茫茫雨幕中,根本就没人,小区里连个摄像头也没有,许子琳扭头就回转,钻进车内,心下稍宽,再举起望远镜看那个阳台,阳台上空无一人,阳台下一阵阵惊呼声,接着几个人影在那边晃动,一会子120来了,警车也来了,还有女人的哭嚎声。他开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他也不想真的杀人。
许子琳幽灵般地回到家,母亲李阿姨没有死,她好端端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门铃一阵怪叫,从猫眼窥见儿子回来了。
许子琳问:“这么久才开门?”
李阿姨说:“吓了老娘一跳!”
许子琳问:“死人是不怕吓的!你怎么还没有死?”
李阿姨问:“怎么了,狗儿子!没成?”
许子琳长吁了一口气:“成了!”
许子琳打开手机中的录像,录像中小男孩惊
叫一声,手从窗户滑落,身体往前一窜,人就掉到了地上,这个小男孩正是珍宝。
“你是怎么办到的?”李阿姨问。
许子琳说:“他正趴窗户,大半个身体露出了窗外,突然他看到了我,我对他扬了扬手中的匕首,他吓坏了,掉到地上。”
李阿姨不放心地问:“死了?”
许子琳肯定地说:“十五楼,掉下去还能活吗?”
第二天,李阿姨上早市去买菜,顺便买了一份早报,拿回来自己看,许子琳已经上班去了。打开早报,上面有一则报道,报道说虎山路十九号楼昨日一个名叫周珍宝的男孩不幸从十五层失足跌落,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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