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一开学,是紧张忙碌的,与此同时,教师节的气氛也逐渐浓厚。
大大小小,方方面面,开始以各种重视的姿态、亲切的举止、温暖的话语、阔绰的慰问金,展示对教育的重视,对教师的尊重,对学生的关爱,这,是国家、政府、社会的进步使然。于是,在亦真亦幻的世界里,老师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抬起憔悴的脸庞,抖抖满身的粉笔末,在凉爽的秋风里,接过鲜花,接受祝福,接受学生们感恩的心,微微一笑,扬眉吐气地高兴几天。
32年来,32个教师节,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教师地位的变化,国家行进在尊师重教的文明大道上。
32年前,1985年,我十岁,正在读小学,大概五年级。那是第一个,新中国的第一个教师节。那时,国家刚从文革中走出,从苟延残喘到呼吸自如,从饥饿贫穷走向丰衣足食,但还属于百废待兴的局面,也就是说,国家走出了寒冷的冬天,但远远不到春暖花开、惠风和畅。一个标志,就是教师地位低、待遇低,人,稍微有些能力,有点门路,就不当老师,不伺候祖国的花朵。文革对知识的践踏,对知识分子的羞辱,对教师的摧残,都是致命的。“臭老九”,还没有翻身。
那一年,设立了教师节。我清楚地记得我老师们谈到教师节时的吃惊、半信半疑,以及掩饰不住的心底喜悦。
我所在的小学,在偏远的农村,老师们大都是民办教师,老师们不是耕读传家,是“耕读养家”,一边干农活,一边教书,辛苦异常。老师们到学校,往往都是带着农具,锄头、镐、镰刀什么的,放了学,拿起家伙什,走进天地,耕锄耙犁,真是能文能武。
第一个教师节,公社或许已经叫乡了,要举行个隆重的仪式。仪式设计很有乡村特色,中国特色:鼓乐队开路,披红戴花的教师代表随后,从乡粮所步行约一里半地进入乡政府大礼堂,然后举行庆祝大会。教师游街,学生夹道欢迎,领导讲话,标语遍地。我和我的同学们,以及很多别的小学学生,站立街道两边,我嗓门比较大,属于免费的喇叭,老师让我领着喊“尊师重教”“教师光荣”“向老师学习”“向老师致敬”,边喊边挥舞手里的小旗,摇旗呐喊,欢天喜地。其实,当老师的队伍走过来的时候,那鼓乐队的笙管笛箫声音太大,我们的声音被压制的溃不成军,又由于我们急着寻找游行队伍里自己的老师,顾此失彼,顾头不顾腚的,所以很多同学忘记了喊口号。
教师代表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后,我们就被老师带回四里地外的学校,到班里后,一位别的班的语文老师立即叫我们写教师节作文,真是体验生活之后要趁热打铁变为文字,用文字记录生活,作文写完就交上了。下午,我们的语文老师回来了,他有幸进礼堂领奖了,看了我们的作文,老师嘴角微微一笑地说:“什么啊,这作文不完整。”于是,他给我们讲,我们记录,又补上了领导讲话、大会颁奖。我们语文老师那份自豪,更确切地说是高傲,深深地印在了我脑海里。
1985年,第一个教师节,我第一次见识了大场面,第一次听到笙管笛箫的合奏,第一次隆重地向老师们表达了敬意。
2016年9月8日夜,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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