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颜值”成了一个烂大街的词儿。动不动就说某某是颜值担当,多帅、多美。而在我的记忆里,第一个亲眼所见的帅哥,是相框里三十出头的外公。宽阔光洁的额头,浓密均匀的双眉,炯炯有神的眼睛,深深烙在每一个看过的人眼里。拍下那张照片五十多年后,他一边指着照片里清新俊秀的自己,一边梳着依然黑色占多数的头发乐呵地说:“好多人都说我挺酷的,酷和帅意思应该差不多吧?”今年,老帅哥94了,正朝着100岁奋力迈进。
94年前,老帅哥出生在一个巨宠他的家庭。宠到什么地步?夜里可以抱着糖果罐头睡觉,啥时候想吃自己开盖子取便是。现如今再溺爱孩子的家长估计做到的也不多吧?就这么吃,把一口好牙早早吃坏了。以至于他晚年常对我们这些孙辈说,吃了糖要刷牙,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不然牙还能再干好几年才“退休”呢。
长大了的老帅哥,和许许多多同辈人一样,投身了那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新四军、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一个个历史课本里的名词之于老帅哥来说,都是活生生浮现在眼前的人与事。参加解放无锡的战役后,老帅哥遇上了他的命中注定—我外婆陆老师。
“约她看戏看电影,都是带桌子的那种座位,上头有瓜子零食的。”半个多世纪后,老帅哥这样向孙辈们传授恋爱经验—不要小气,小气叫人看不起。1952年春天,他们在照相机镜头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镜头凝固真情,瞬间化为永恒。
逢出门,必提前整理仪容。不能有一丝乱发顶在头上,不能有一点灰尘沾在衣服。翻阅老帅哥的相册,每张照片上的着装都是一丝不苟。从黑白到彩色,从青春到暮年。头发白的多起来了,脸上皱纹深起来了,不变的是那颗对生活认真,对身边人真诚的心。
迈入90大关之后,老帅哥的身体虽经常闹点情绪,但神智依旧清醒灵敏。从国内国际到家里家外,没有话到嘴边想不起来的事情发生过。那些年轻人记着尚且费劲的名词,老帅哥都脱口而出。
头上的黑发越来越少,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但仍然遮挡不了老帅哥那颗爱美的心,如今居于老年公寓里的他,正阔步迈向100岁。今年大年初一去拜年,看到公寓走廊上悬挂着“老年之星”的照片,排在头一位的,不出我意外是我们家老帅哥。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一如往日被夸帅一般地笑了。(文 吴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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