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母语学习与教育的战略意义 ——以汉字文化圈为中心
作者:易宏
【摘 要】 本文首先借鉴以作为人的大脑功能延伸的电脑技术为核心的信息技术常识反观人自身,从OS基本语言层面分析了母语在人的基本能力养成或“灵魂”塑造中的重要地位,及其作为外语学习必要条件的不可或缺性。其次阐述了幼儿外语和片面强调口语的可能危害,同时指出了方言对培养人的语言能力的积极作用。再次,通过对经典与外语在时空关系上的辩证统一的分析,特别阐明了想象力在经典、外语乃至母语本身的学习中的重要作用。最后,论述了汉语汉字对以之作为共同根语言的汉字文化圈的战略意义。
【关键词】早期教育;母语;外语;根语言;想象力;经典读记;汉语汉字;圆共同体;共圆圈
要目
一、IT视域中的母语和外语
二、幼儿外语和片面强调口语的可能危害
三、想象力与经典和外语学习
四、复兴汉语汉字文化的战略意义
附录:Let's Start with Chinese(美国语言学家Rudolf Flesch著作节录)
“母语学习与教育”,在堪称“全民外语”(说几乎“全民英语”或更准确)的当今中国似乎显得太不入流,但是,外语是相对母语而言的,没有母语也就无所谓外语。虽然许多人对外语的投资已远远超过其母语,但笔者以为外语不可能是脱离母语根基而飘飘在上的空中楼阁。故,本文以母语为中心,同时也顺应潮流地兼涉外语。
据维基百科,“母语,或第一语言,是一个人出生以后,最早接触、学习、并掌握的一种或几种语言。母语一般是自幼即开始接触,并持续运用到青少年或之后。并且,一个人所受的家庭或正式教育中,尤其是早期,有相当部分是通过母语传授的。”[1]这一定义只考虑了母语习得的后天因素,但事实恐怕未必那么简单。
遍布地球的人类虽有肤色、民族、语言乃至遗传基因等差异,但都可通婚繁衍,显然其作为生物的基因是可以通过自然交换传播的。那么,是否存在某种全人类共同的语言呢?据人类学和语言学研究的成果,相对于人类作为物种的形成来说,人类口语的形成是比较晚近的事,很可能是人类已经遍布世界各地并形成肤色、部落差异之后的事[2],如果存在某种共同语言的话,大概也并非口语。亦即,人类各种口语母语的差异可能是由其长期的生物进化过程形成的,不无其生物或生理基础[3]。学外语之难,很可能是有其遗传原因的,这恐怕也是某个民族改换语言之后,在相当长的时间[4]内很难在新的语言领域有创造性作为的重要原因。
一、IT视域中的母语和外语[5]
电脑,之所以被称之为电脑,是由于它是人类大脑功能延伸愿望的实现,是众多科技先驱探索实践的结果。
众所周知,电脑这种特殊机器不同于它之前的所有机器之处,在于它必须还有依赖但又相对独立于有形器件(通常称作硬件)的软件才能工作。而在现代电脑软件中,最最核心、最最重要的软件是一种被称作操作系统(Operating System,简称OS)的软件,这是一个控制和管理电脑的所有硬软件及数据资源并实现同操作者以及外部资源交换信息的总控软件,堪称电脑之灵魂,如在个人电脑中常见的微软公司的Windows就属于此类[6],且这种软件必须装在电脑记忆装置(芯片或/和硬盘等)的特定位置。
换一种说法,电脑也可以说是人们为人脑制造的一面镜子。于是,我们或可借鉴以电脑技术为核心的信息技术(Information Technology,简称IT)常识,反观人脑或人自身。
幼儿之诞生,如同电脑硬件之完成。电脑首先该装的软件就是诸如Windows之类的OS,那么,作为人之初的幼儿乃至整个基础教育阶段,首先该做的也就是安装相当于电脑OS的人脑OS,堪称人的灵魂之塑造成型[7]。而没能形成自己OS的人大概也只能碌碌无为,或如同电脑的打印机等外设一般从属于他者。
众所周知,一台没有安装Windows之类的OS的电脑几乎没法使用,OS安装不完备的电脑也不好用。人,大概也与之相当。因此,笔者认为,在人的幼儿乃至整个基础教育阶段,首先该做的,就是让孩子们构建适合其自身特质与社会发展需要的人脑OS,形成其个体特殊性和社会一般性相统一的健全灵魂,此乃日后发挥各种才能的核心基础。
由于硬件结构及与之相关联的电脑基本语言[8] 的差异,一种电脑OS并不能简单适用于全部电脑。与之相似,由于人类的不同群体在其长期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差异,这种差异可能既有生理与环境差异的文化表现,也有“文化差异的生物化”[9],一个人(乃至一个族群)的母语也不是可以随意或轻易改换的。亦即,母语作为人脑OS(或灵魂)层面的语言,其社会发展水平与个人习得程度决定着人脑OS(或灵魂)的完善与健壮程度[10]。
电脑整体的基本性能取决于其OS[11],人的基本能力也主要取决于其人脑OS(或灵魂)。如同机器语言是电脑OS的语言一样,母语是人脑OS的语言,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的母语能力决定着人的基本能力。“童年是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的实质含义,应当是:童年是学习母语的最佳时期,且应当从一个人能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形成自己的人脑OS(或灵魂)的意义上来理解。
再说外语,毫无疑问,对任何人来说,当母语水平一定时,都是会外语要比不会外语好。但是,由于种种个体差异,对于一个具体的人来说,何时学、如何学乃至是否学,笔者个人认为这都是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考虑的。这里姑且以学外语为前提来讨论。既然学,就应该有一个衡量标准,各种考试都是外在评价,其实最重要的是每个人内在的衡量标准。那么,内在标准是什么呢?外语水平的内在衡量标准不是别的,就是每个人自己的母语掌握程度。一个人的思维水平取决于其母语驾驭能力,一个人的理解能力取决其母语领悟力,一个人的外语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就是他(她)的母语水平,亦即能够如同使用母语一样使用外语。因此,一个人如果想有高水平的外语,就必须首先有高水平的母语,这样才既能自觉地极大发挥母语的既有表现力,又能借鉴外语发展母语,扩展母语,丰富母语。认识到这一点,就有了学好母语和外语的双重动力。从而,首先通过母语及其方言培养孩子的基本语言素质就显得极其重要了,明确这些之后剩下的就只是技术性问题。当然,接下来遇到的可能就是何时开始学外语好的问题。目前流行的观点是学外语越早越好,但笔者个人对这种观点并不简单苟同,并认为应该以不妨碍学好母语为原则,具体开始时间和进度当视个人特点与外部条件而定。实际上,对我们这些出生在汉语汉字这个从人类文明史的视角来看也饱含原创精神且传承无比丰厚的语言文字文化环境中的人来说,不学好汉语汉字才是最大的资源浪费[12] 。也许会有很多人反对笔者的说法,但其实只要看看为什么杰出海外华人大多是第一代而较少第二代或第三代就清楚了。或许还有人举出欧美许多杰出人物从小生活在多语言环境中的例子,对持此观点者,笔者要提醒的是所举人物经历的那些语言基本都属于印欧语系,其差异有些可能比我们中国的方言之间的区别还小。
可是,当学习以考试为目的时,孩子们的母语学习渐渐远离了念诵或阅读经典美文的传统,而代之以整天面对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的练习与考试题,如此这般,以致许多人虽有较高学历,但仍不能用母语准确、自洽地描述简单事物,更谈不上创作流畅、优美、完整的文章。以这样的母语素养为前提谈学外语,岂非天方夜谭?
当然,学好母语也只是学好外语的必要条件,而并非充分条件。实际上,对许多事情,我们都只知道一些必要条件或有利条件,而并不清楚充分条件。如果误将必要条件当作充分条件,或误将有利条件当作必要条件乃至充分条件,难免常常失望。
二、幼儿外语和片面强调口语的可能危害
母语决定人的基本思维能力,尽管它如此之重要,但却常常被人们忽视。“童年是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此说毋庸置疑,但在当今中国实际上被许多人理解成了“童年是学习外语的最佳时期”,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人误认为可以脱离母语根基而架起外语高楼大厦。
也许由于自卑或恐惧乃至贪欲,或主动或跟风,许多个人或机构既无科学根据,又无视个体差异,将实施外语教育的对象年龄提前到了婴幼儿乃至胎教阶段。
幼儿外语的鼓吹或跟风者虽无科学依据或足够的真正成功事例,但失败的案例却比比皆是。一般而言,年纪大的姑且不说,仅就80后来说,基本上都至少学了十几年,但其中大多数依然只能算作不会外语者(不乏通过大学四六级考试者)。实际上,在当前现实中,大多数人(甚至包括相当一部分外语教育工作者)都并非外语学习成功者,这大概也正是外语恐慌的重要内在原因。作为失败的典型具体案例,这里引述两个:
其一:他的父亲,美式英语讲得非常好,母亲也能操一口流利的日语。童童刚出生,父母就想出一个高招儿:从孩子学语言开始,由爸爸对他讲英语,妈妈讲日语,爷爷奶奶对孩子讲汉语,三管齐下对孩子语言进行训练。刚开始,童童的确掌握了不少外语词汇,给客人表演时,一口气能说出3种语言。没料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出了问题:他经常会把英语、日语和汉语混在一起,结果什么都不对,讲汉语时,也拖长发音发出一个外语的腔。到后来,童童的话除了父母能猜得出意思以外,别人都听不懂。童童的父母急了,于是加大教育力度,频频纠正。没想到,最后童童索性不讲话了,而且,逢人就躲,有什么要求宁可给家人用手比划,也不愿意开口说话。[13]
其二:儿子两岁半时,进入部队幼儿园。半年后,在老师的动员下,我们多交了近一倍的钱,把儿子转入英语特色班,现在学了快两年了,……学了两年英语,除了见到苹果就喊apple、起床就叫good morning,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如果一定要让他用外语交谈,只能趁他高兴的时候慢慢地讲给他听;否则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什么都不理解。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语言障碍,都快五岁了,中文说得也不是很利索。[14]
多么可悲啊!殊不知,母语不好者不可能学好外语!
或还有人以宋氏三姐妹为例说明从小学外语多么好,其实她们只是因其不可复制或模仿的特殊家庭背景让她们回国后迅速登上历史舞台,但她们对汉语汉字文化本身几无直接贡献也是事实。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BTV科教频道访谈节目中,宋庆龄养女隋永清讲述了庆龄用汉语为她一岁半时的照片注记一又二分之一年的经历,并展示了那张照片正反两面。有关事实,令人惊讶。
反之,在近现代中国,对语言文化有着杰出贡献的外语学习与工作者,如傅雷、徐梵澄[15]、钱钟书、季羡林等都是首先有了相当厚实的汉语功底之后才开始学外语的。
“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是一句强调早期教育重要性的流行语,看上去也极有道理,幼儿外语学习与教育大概也是其典型表现形式。但是,如果赢在了起跑线上,却输在了终点,那样的起跑线上的赢有何意义?诸如中国只是高等教育比美国差,而初等教育比美国更好甚至世界第一之类的说法,岂非阿Q精神之继承和发扬?人生注定是一场连终点都不明确的马拉松[16] ,通过五十米线或百米线时的名次对判定到达终点的成绩的参考价值非常有限。以跑百米的速度跑马拉松,几乎可以肯定是要失败的。
常听人说中国人(还有日本人)的外语就是口语不好,可真是那样么?其实,据笔者所见,口语不好者大多阅读或写作也并不好,阅读或写作真好者的口语却往往至少足以应付本专业工作和日常生活交流。但是,现实中似乎已经出现了片面强调口语或所谓纯正伦敦腔或美国调的倾向,这可能反而导致书面外语进一步衰落,或事倍功半,甚至外语能力全面下降,从而难出真正高水平的外语人才[17]。不容简单乐观的是,几近儿戏似的简单口语,能否或如何避免流于文盲外语乃至近乎宠物(外)语?
至于发音,能接近播音员当然好,但哪种语言都有方言,无所谓绝对标准,笔者以为在不影响沟通的前提下不必过于在意。再比如联合国的前任秘书长安南、现任秘书长潘基文以及国际奥委会的前任主席萨马兰奇等世界名人的英语发音实在说不上标准或优美,人家不照样是杰出国际社会活动家么?
北京好像有一部分学生父母对老师讲课用语的普通话标准程度要求非常苛刻,殊不知方言也是一种语言,听懂方言也是锻炼语言能力的机会。如果连同一语系中的方言都听不懂,又能在多大程度上学好外语?这些,大概也是应试教育思想作怪,习惯于在无标准或标准多元之处人为制造出唯一标准的大众意识的反映。反之,尽管广播电视已经非常发达,到处都能听到普通话,但是依然有相当一部分人的方言口音很重。对那些连汉语普通话发音关的都难过的人,又能在多大程度上要求其外语发音标准?其实,对于生活在方言地区者来说,普通话也就相当于方言乃至外语之一,以此训练语言能力也是最为便捷而有效的。
关于儿童外语,由于多数人的外语学习基本上都是为了成年后的学习、工作或生活,而多数人实际上并没有以儿童身份在儿童外语环境生活或工作的机会,因此,对多数人来说,儿童外语几无任何应用价值,学习儿童外语基本上纯属多余。
外国英语专家Mary说:“欧美幼儿园从不教第二语言,他们甚至会认为是不可思议的。比如在比利时虽然通用两种语言,但孩子一直是在一个语言环境中长大。他们到了小学3年级才正规学习第二种语言。”[18]欧美人所学第二语言,绝大多数都只是印欧语系之内的第二语言,其中有些,可能比我们汉语中的某些方言之间的差距还小,且基本都属于基督教文化圈,很难同我们中国或东亚人所说的外语相提并论,对我们的外语学习的参考价值极其有限。
对于只能在环境中以学母语的方式学外语者来说,由于其对条件或环境要求之奢侈,学好多种语言或深入学习某种语言的可能性是不太大的。以学母语的方式学外语,以学外语的方法学母语,其结果可能是什么都学不好[19] 。
当然,也不排除由于先天或后天原因致使某些人已经处于不知如何逆转的难以适应外语学习的状态。对这些人来说,学外语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与其如此,还不如另找能发挥其所长的领域。
在现实中,相当一部分外语教育工作者并没真正学会过一门外语。那么,那些人很可能也并不具备一种能够真正学好一门外语的方法或理念或信念,跟他们学,首先学得的实际上很可能是一种永远学不会的方法或理念,最终也将“科学地”导致许多人永远学不会外语。对此,为子择师者可能需要特别注意。同时,也真诚希望那些倡导幼儿外语教育者至少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身上试验成功后再考虑推广可行性。
如前所述,电脑整体的基本性能取决于其OS,人的基本能力也主要取决于其人脑OS。电脑软件的安装是有顺序的,OS必须装在电脑记忆装置(芯片或/和硬盘等)的特定位置,而且只能在装好OS之后才能安装应用软件[20] ,反之不可。对于人,婴儿之诞生,好比电脑硬件之完成,启蒙教育或基础教育也就像是安装并形成自己特有OS的过程。虽然人脑的系统软件[21]和应用软件(比如功利性、技术性的知识之类)的差异不像电脑软件那么严格,但若急于求成地过早装入应用型软件肯定会妨碍系统软件的安装[22] 。众所周知,许多人常说待有钱后再读书再学习,但实际上极少有人能够真正在有钱之后再学习再读书[23],这大概也就是不宜给孩子教过多功利性知识的原因之所在。实际上,一个人过了一定的时期就可能会再也不能安装并形成自己的健壮的人脑OS了,也就好像没有独立和健全的灵魂。虽然这一点会有个人差异,但毫无疑问,基本系统的安装完成越早越好,只有在基本系统安装完成之后才能自律,自我完善,有所作为,并贡献人类OS整体。
过早的只满足于打工的急于求成的学习外语的做法,让人感觉就像是一种类似于还没装好OS就安装应用软件的冲动[24] 。这些做法,如果只是某些个人的行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成了近乎全民的大规模运动,恐怕其后果就不那么令人乐观了。在网上也出现一些有钱人为了让孩子从小有外语环境而请外国佣人的报道,虽然那些佣人存在个人差异,但恐怕这些佣人中的大多数个人或所属族群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认为真正形成了自己的OS还是问号。人的童年时期是安装并形成自己的人脑OS的关键时期,多数过早让孩子学习外语的做法对孩子成长的影响恐怕并不能令人简单乐观。放眼世界,不难发现,许多有过相当长时间殖民地经历的国家或地区,会外语者虽然相对多一点甚至外语成了官方语言,母语被忽视,被淡忘,以致近乎无真正母语,但大多数人还是只会非常肤浅的外语,那些国家和地区大多也并没因有那一点点外语基础而显示出文化方面的创造力。其实,学习其他民族OS的长处[25] ,学习其他民族的原创精神,强化自己的OS,健全自己的灵魂,激发自己的创造力,才是学习外语的真谛所在。
三、想象力与经典和外语学习
经典和外语,乍一看几无关联。但稍加辨析,我们不难发现此二者同学习者的关系非常相似。
经典,通常指经历千百年岁月考验淘汰流传下来的古代著作,不论是本民族的还是其他民族的,都不是人们当前生活环境中产生的作品,而且从时间流逝的单向性来看,人们已不可能回到作品的形成时代去理解了。
外语,是人们日常生活空间或环境或关系之外的一种语言,即便是现当代外语,由于空间距离的阻隔,人们并不能随意去体验。而古代外语(大多也就是外国经典),则可能由于时间和空间两方面的障碍而更是无法为现代人所体验。
也就是说,经典和外语二者或由于时间或由于空间或二者兼而有之的原因,使它们成了不可能或不容易体验其环境的学习对象。于是,这二者的学习方法也极其相似。 记忆,对学经典和外语乃至任何学习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不需要记忆的学习。
语言环境,是母语能力形成的重要外部条件,对外语学习也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这一点,大概也正由于人们轻松习得母语的成功经验而为人们所重视。但是,人们也许一方面忽略了每个人都可能有着生物化了的适应母语习得的遗传因素,另一方面没有意识到母语般的外语环境是非常奢侈的条件。实际上,许多人会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而无法甚至不可能到对象语言环境中去学习;有经济条件而学多门外语者也会因时间约束而无法获得每一种对象语言的外部环境;还有一些外语由于已经成为死语[26]而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该语言的环境。因此,外部语言环境本身固然是语言学习的有利条件,但既非充分条件,又非必要条件,过分强调或依赖外部语言环境恐怕反而对外语学习起着消极的作用。
想象力(或狭义一点的联想力),似乎没太引起外语乃至广义语言学与教者们的重视。但笔者认为,对于不能或者没有足够的时间生活在对象语言环境中的外语学习者来说,就需要依靠自己的想象力构建一种内在的对象语言环境,缺少这种能力的人是难以真正学好外语的。
在这个意义上,经典学习也是如此,由于不可能再体验到经典创作时代的社会环境,学习和理解经典就需要依靠学习者的想象力虚拟出一个内在的古代社会环境。学习本民族经典,由于文化的遗传性,或更容易构建自己的内在古典场景以便理解。这种想象力的训练,显然也是有助于外语学习的。
外语,特别是有着丰厚文化传承的外语,仅仅学习其当代流行语是远远不够的,不阅读该外语及其关联语言的经典著作也是不能真正学好该外语的。同理,一个人如果连本民族的经典都学不懂乃至拒绝接触,那也是不可能深入理解一门外语的。
由于不懂本民族经典也算不上深入理解了本民族语言,那么,实际上若无足够的想象力支持,不仅不能真正学好外语,甚至也不能真正学好本民族语言。
当然,从时间空间统一性的角度来看,学经典,特别是汉语文言文等古代语言原版经典,也可借用(基于想象力的)外语学习方法来学习。而基于体验的外语学习,实为母语学习之途径,仅凭此,难以深入,以致存在众多在国外留学生活工作多年也不能做翻译者。
从另一方面看,宗教神职人员与神对话,大概也是用某种宗教法术(如道教之存思)构建一种非日常所见的对话环境。众多宗教大师(如鸠摩罗什、玄奘、利玛窦等)往往具有超常语言能力,可能正是这一推论合理之有效证明。或反言之,语言能力大概也是宗教修为高下的有效判据之一。
实际上,相对当代外语环境可以通过经济手段外在的实现的是,经典产生的时代背景已不可能用经济手段或其他任何外在方式加以再现和体验,只能凭借学习者发挥想象力虚拟内在环境。如此看来,外语比经典更容易学。于是,通过适当的经典学习或训练之后稍加变通再学外语也就可能轻而易举了。
所谓经典学习,首先往往是诵读或阅读(亦为外语学习之基本功),这在近年也已成为热门话题。从网络上看,感觉批评者与支持者都不少,但若把未响应者也看作不支持者,那么可能还是不支持者远远多于支持者。笔者所见到的一些批评或支持经典诵读的文章,让人感觉正反双方大多都是从功利的角度看经典诵读。但是,在笔者看来,所谓读记经典(不论孩子还是成年人)就是安装人脑OS,将关系到一个人是否装有相当于电脑OS一样的系统软件,寓于经典的人脑OS也就如同电脑OS一样有着无用之大用,其重要性可想而知。有些支持读经的人说让孩子读经典就是相当于先把数据存在硬盘上待日后使用,那只是很片面的浅层用途,其实也就如同詹姆斯•哈米尔所说:“与其认为知识是事实,不如说是人们的各种思考方法”[27] ,经典固然也是重要数据,但更重要的是相当于电脑OS的内核一样的人脑核心软件并在其中蕴含于含着人类的原创精神,有了此内核,其他一切软件才能有效运行。至于反对者,一类是属于类似忽略系统软件而直接安装应用软件的急功近利者,这样会导致缺乏独立的主体意识,即便在某一方面有所专长,恐怕也只能相当于受别的系统驱动或控制的一个高速外设[28]而已;另一类属于没有认识到人脑软件与硬件的兼容关系而以为可以简单地直接安装外来系统软件的自卑或浅识者,要么表现某种程度的精神或心理分裂,要么实际受控于其他系统。
人们究竟如何通过读经典并将其个人化、时代化、社会化以形成自己的个人(单机)版与社会(网络)版统一的人脑OS?当然,既存在个人差异,也存在有待探讨的许多未知因素。怀疑者也许会说读经典也不一定成为大师,但我们坚信不懂经典者一定不能成为大师,拒绝经典无异于拒绝真正大师的引导。再者,个人在多大程度上拥有主体意识以及成为大师与否或许并不重要,但如同缺少主体意识的个人会从属于他人一样,没有大师的民族往往也只能附属于外族。一个民族如果从文化或体制上排除了个人成为大师的可能性,则无异于该族群的自我毁灭。
四、复兴汉语汉字文化的战略意义
日本著名学者贝塚茂树博士也曾在他的十卷本《中国の歴史》中说:“对日本来说,古代中国就相当于对欧洲的英国、法国、德国等现代国家而言的古代希腊与罗马。欧洲各国以古代希腊与罗马的文化作为其共同文化进行研究,并以此作为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基础。中国的古典文化对日本、朝鲜、越南来说是其共同遗产。”[29]贝塚博士所说“中国的古典文化”,无疑是指中国古代的汉语汉字文化,那么在这里可将贝塚博士所提及的日本、朝鲜、韩国、越南加上中国(或可再加新加坡及世界各地使用汉语汉字交流者)统称为汉字文化圈,汉语汉字也就是该文化圈的根语言及其文字。于是,可以认为:汉语,既是汉族的民族语言,又是汉字文化圈各民族的共同文化根语言,也可以说是汉字文化圈的共同母语。
日本以擅长学习他民族文化而著称于世。日本自中国的隋唐时代开始大规模全面引进中国文化(从IT的视角来看,堪称移植儒道佛复合版人脑OS),历经上千年的消化吸收直至明治维新前的幕府末期接近完成,甚至在某些方面显示出了超越中国本土的迹象,典型如在译介西方词汇方面,日本学者的汉译词汇超越中国学者所译而取得了主导地位,还有日本的围棋整体水平也超越了其诞生地中国。但是,由于西方列强的到来而匆匆实施的维新,基本上就是放弃即将完成的日本化儒道佛版OS而试图在尚欠完备成型的神道版(似无典籍)的基础上嫁接西方版(主要是综合英、法、德各版),终致二战失败。[30] 战败后的日本,又被迫卸载神道版而全面移植装载美国版[31],以1980年代率先发表第五代计算机发展计划和出现“收购美国”之类的口号为顶峰,似乎标志美国版的移植安装完成。但是,随着BTRON计划以及相应的(通用)电脑OS被美国扼杀、日本版MUSE规格模拟高清晰电视被美国后发之全数字高清电视规格取代,泡沫经济崩溃,持续20来年的经济低迷,等等事实表明日本移植美国版人脑OS并未真正成功。也就是说,日本既没有独立形成自己原创的OS般的文化体系,同时在移植中国的儒道佛文化和西方的两希文明方面,其成就虽然举世瞩目,但也都尚未真正形成全面再创新的日本版,亦即日本的人脑OS至今也还没有发展或移植安装完成,其特点就是非受控即失控。
虽然在人类发展史中自然形成的汉语汉字作为汉字文化圈根语言的地位不可否认,但近代以来,汉字文化圈中各国基本上都存在过近乎全盘否定汉语汉字以及本民族文化而试图完全西化的思潮[32]。反应最快的日本西走碰壁,其他各国也在激烈反抗中基本排除了列强的欺压掠夺之后初步复苏,又渐渐显露出了回归自我的意识。
从小受汉语经典熏陶,并在西方人开辟的近现代科学领域取得杰出成就的最典型案例,大概要数日本著名学者汤川秀树博士。他生长于有着深厚汉学传承的家庭[33],自幼熟读老孔孟庄,他虽无出国留学经历,但却受《庄子》的启发而发现π介子并由此获得1949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他还曾说《老子》第一章简直就是给物理学家写的。可见,汉文典籍(与其所承载的东方文化)同样可以指导或启发科学发现与技术创造。遗憾的是,笔者近年试图寻找日本的古典著作的非现代语翻译版阅读时,发现极少有卖的,似乎日本人也基本不读自己的经典(据说不少做研究的学者也不大读原著),他们的文章和谈话中都极少引用日本自己的典故,不免让人感觉日本人似乎有一种自己积极遗忘——历史观淡薄——不尊重历史——不能形成真正经典——语言不能真正成熟的恶性循环。但是,时下日本率先重新提出的“东亚共同体”话题并被热议,不论是由经济、政治或军事等表层问题引起的炒作,还是另有其他什么意图,但都更可能隐含着日本西奔碰壁之后的内在文化回归意识。
在韩国,汉学典籍也重新受到重视,比如著名学者李忠雄先生(首尔大学教授,大韩电子工业学会会长,IEEE Fellow),在1994年度日本电视学会年会上的题为“未来通信への提言”的演讲中提出了“‘气’的通信”的设想[34],他认为:“如果现在不开始对我们的东洋祖先的智慧进行科学研究并加以融合创造出新的技术和工程学,就不可能战胜欧洲人。”他还要求自己的学生必须用汉字写硕士论文或博士论文。
实际上,无历史或缺乏历史记载的族群往往都会归宗或融入有历史或历史记载丰厚的族群或文化。典型如犹太教《圣经》(被基督教称为《旧约》)本来仅为犹太人所记的有关自己祖先的故事,但却成了整个犹太-基督教世界的故事,甚至在逐渐被全人类认同。再比如,三皇五帝即便确有其人,大概本来也只是远古某些部落的首领,但却逐渐被认为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共同始祖。前述贝塚茂树博士在《中国の歴史》中关于中国古典文化同日本、朝鲜以及越南的关系的观点,大概也有着类似的意蕴。
“东亚共同体”是时下热门话题,概略地说,大致是由地理邻近的东亚各国希望通过长期的相互合作和一体化进程而形成一个紧密整体的愿望驱使,并借鉴业已形成的欧洲共同体为模版而产生的话题。虽未见具体统计,但有关报道或论述多集中在经济、政治以及军事几个方面,较少涉及文化。似乎人们在相当程度上忽略了欧洲共同体首先是一个基督教文化共同体[35],或从语言/文字的角度来看,是一个以印欧语系中的拉丁字母(或称罗马字)为主的文字文化共同体[36]。
在东亚,特别是历史已经形成的汉字文化圈(也基本是儒道佛思想文化圈),如果不能从语言文字的层面重新认识共同的文化载体——汉字的意义,促成适应全球化时代的文化复兴,形成新的平等互利的汉字文化共同体(或融合世界其他文明成就并全面创新的新版儒道佛文化共同体),所谓“东亚共同体”,恐怕犹如没有OS或OS不匹配的电脑网络,大概只是空中楼阁。
实际上,作为汉字文化共同体的具体(经济)表现形式,中(大陆及台港澳)日韩朝的货币基本单位均为“圆”[37]堪称典型案例,以“圆”为货币单位的国家和地区率先形成经济共同体,称作“圆共同体”或“共圆圈”乃至“圆融体”或“圆融圈”,诸如此类,未尝不可。
日本有一个说法:一念(或听)就明白意思的是日本固有词汇(やまとことば/yamatokotoba);一看就知道意思的是来自中国(或日本人创造)的汉语词汇(漢語/かんご/kango)。可是,不见说主要来源于英语等西方语言的外来语词汇该如何理解。其言外之意,似乎就是说:在这个汉字文化圈中被认为最善于向西方学习的民族也还没有真正理解夹杂在其语言中的西方词汇。可见直接理解外语绝非易事。
汉字和汉语词汇之所以不被日本人称作外来语,一方面由于其进入日本的历史悠久性,已基本同日语固有词汇融为一体,成了日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实,假名也源于汉字,而汉字则另有“真名”之称);另一方面,还可能是由于象形文字是多数文字的根文字,而汉字又是最完整地传承象形文字血脉并演绎出人类四大文明之一的文字,可能有着根本上的易解性。当日本凭借其汉学的鼎盛之势吸收西学,汉译西学词汇的同时进一步汉化了自己的语言,为整个汉字文化圈做出了贡献。后来,当他们误以为汉语汉字落后而减少汉译并直接音译(实为不翻译)西方词汇时,似乎取得了短平快的效果,但却后继乏力,导致自己的理解力、创造力退化。
毫无疑问,中国曾经是汉字文化圈的中心,也曾经走在世界的最前列,表明汉语汉字具有世界先进文化的内在素质。但是,在中国衰落后,虽有日本崛起,并在经济、军事和科技等方面成为汉字文化圈乃至整个亚洲的最强国,但由于他们并未完成人脑OS的移植安装,而未能起到文化中心的作用。可以说,自中国衰落以来至今,亚洲或小到汉字文化圈,一直都处于无真正文化中心的状态。今后的汉字文化圈需要新的文化中心,但不需要过去那样唯我独尊的宗法制中心。
基于这些事实与相关分析,可以认为,如何在全球化的浪潮中复兴汉语汉字文化,创造性地自我系统升级,对汉语汉字文化圈来说,是重新自信地走在世界最前列贡献人类社会,还是继续乃至可能永远被动、羞涩地跟随在其他文化圈之后,有着决定未来命运的战略意义。
这些,都必须从孩子们的早期母语学习与教育开始。
2009年11月14日第一稿
2009年11月25日第二稿
2010年1月26日发表于作者博客blog.sina.com.cn/yieris
2010年2月6日第三稿
2010年6月11日第四稿
2011年5月26日第五稿
2012年10月10日加BTV科教频道视频截图和相关文字
2018年11月20日发于作者简书
附录
美国著名语言学家Rudolf Flesch著How to WRITE, SPEAK and THINK more effectively(如何更有效地写、说以及想),Printer’s Ink Publishing Corp.,New York,USA,1960。作为参考,从原书第一章Let's Start with Chinese(让我们从汉语开始吧)中的P.13-18节录如下:
LET'S START WITH CHINESE
If you had a smattering of Chinese, you could teach yourself simple English in no time. You could apply the Chinese way of talking to your own language, and without much effort you would form the habit of terse, clear, picturesque talk.
But all you know about Chinese, I take it, is chow mein and chop suey, and you probably don’t care much about adding to your Chinese vocabulary. Therefore—and because I don’t know any Chinese either—we shall do the next best thing: we shall study Chinese from the outside, so to speak, just to get a rough idea of how it is put together. Even that will bring us a long way nearer plain English.
That may sound odd to you. Chinese, to you, is an exotic language, written in quaint Oriental character and spoken in assort of singsong. Besides, the Chinese can’t pronounce r and say things like “velly ploud” instead of “very proud.”
True, some of them do; it so happens that their language does not have the r sound. It’s also true that the meaning of spoken Chinese words depends on musical “tones,” which makes it hard for us to learn spoken Chinese. What’s more, their writing is are based not on the alphabet but on graphic symbols that stand for whole words, which again makes it hard for us to written Chinese In other words, Chinese is hard to approach; it has a sort of Chinese Wall around it.
But if you look behind that wall, you find that Chinese is really simple. Think of other languages, and what makes them difficult: conjugations, declensions, irregular verbs, ablatives, subjunctives, aorists—nightmares that plague every student who set learn French, German, Latin, Greek, not to speak of Russian or Sanskrit. I don’t have to tell you that what makes a language difficult is grammar.
Chinese, however, is known as a “grammarless” tongue. The list of the things it does not have is amazing: it has no inflections, no cases, no persons, no genders, no numbers, no degrees, no tenses, no voices, no moods, no infinitives, no participles, no gerunds, no irregular verbs, and no articles, there are no word of more than one syllable, every word has only one form, and all you have to learn is how to put these one-syllable words in their proper order. To make it still easier for you, this proper order is the same as the usual order in English: subject, predicate, object.
You may wonder how it is possible to talk in such a language so that other people understand you; and maybe you think this must be most primitive, uncivilized language of the world. It would be a common error: up to about fifty years ago all language experts agreed that Chinese is the “baby talk of mankind.” They were wrong: it is most grown-up talk in the world. It is the way people speak who started to simplify their language thousands of years ago and have kept at it ever since.
For, thanks to research, we know that thousands of years ago the Chinese language had case endings, verb forms, and a whole arsenal of unpleasant grammar. It was a cumbersome, irregular, complicated mess, like most other languages. But the Chinese people, generation after generation, changed it into a streamlined, smooth-running machine for expressing ideas. This isn’t just a figure of speech: the main principle of modern Chinese is exactly the same as that of modern machinery. It consists of standardized, prefabricated, functionally designed parts.
……
That was long before the time of Confucius, 500 B.C. Ever since, no Chinese school child has been plagued by grammar. In fact, the Chinese never knew that there was such a thing as grammar until they heard about it from us. All their language teachers ever did was to sort out full and empty words and let it go at that.
……
If you think, however, that Chinese has no way of expressing abstract ideas, you are wrong. Remember, the Chinese were talking and writing about religion and philosophy long before our own civilization started. If they had no exact word for an abstraction, they used the concrete word, or words, that came nearest to the idea. So naturally, instead of using like institutionalization or antiprogressivism, as our thinker do, they formed the habit of expressing idea by metaphors, similes, and allegories, in short, by every known device for making a thing plain by comparing it with something else. This is the feature of Chinese that is almost impossible to explain without going into the language itself; it’s the flavor, the overtones, that are usually lost in translation. ……
注释
[0] 本文第一、二稿完成于作者应朋友之邀同北京金钥匙学校合作期间。第一稿曾在2009年亚洲教育论坛暨欧亚教育合作会议(2009.11.16-17,中国西安)交流,会后向论坛组委会提交第二稿供汇编论文集之用。2010年初,增补酝酿已久的“圆”字一段,以及“OS”说和教育的“灵魂”说相比对的表述。2011年5月,受北京故宫博物院送北京市公安局锦旗文“撼祖国强盛,卫京都泰安”震撼,略作补充,同时修订有关汤川秀树博士的注文。
[1] 母語 - 维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6%AF%8D%E8%AA%9E。引述时标点略有改动。
[2] 以文字为载体的书面语言形成更晚,已发现的最早文字距今也不到一万年,许多民族至今都没有自己的文字。
[3] 医疗、美容、饮食、体育以及家电等行业都注意到了人因遗传等因素而形成的个体乃至群体之间的生理差异并有相应考虑,对这些差异,特别是同人的语言习得密切相关的发音、听觉、视觉乃至大脑等器官(相当于电脑硬件)的个体乃至群体之间的生理差异,施教者岂能视而不见?忽视这些又何谈科学?
[4] 从日本吸收汉语文化并开始对汉文有所贡献的过程来看,也许需要上千年?当然,这只是可能性,而且上千年时间中的可能性太多,或续存,或毁灭,皆难料定。
[5] 作者的有关思想初步形成于十年前,其基本理路是将人类核心思想体系比作电脑OS,考察其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同时将主要电脑OS比作人类社会几大宗教,考察电脑OS同人类社会思想体系可能存在的内在联系。2006年9月曾以《IT视域中的经典与文学治疗》一文作为“文学-文化前沿”课程论文提交给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叶舒宪教授,受到叶老师关注,并由他带到于2006年10月28-29日在兰州召开的中国文学人类学学会第三届年会发表。王倩《中国第三届文学人类学年会会议综述》著录,http://www.literature.org.cn/article.aspx?id=21664。本文部分沿用前文思路,重点阐述汉字文化圈的早期语言教育中的几个热点问题。 类似的,《专访赵晓:为什么这么多企业家选择基督信仰》中,有:“汇丰银行一位高管说:‘如果人是PC的话,那么信仰就是我们的Windows’”之说,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7d71c50100iks6.html。
[6] 打字、上网浏览或聊天或游戏或看视频等软件都只能安装并运行于其上。
[7] 教师之所以被看作人类的灵魂工程师或可从这个意义上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至少是自己的灵魂工程师,若为人亲,则做好自己孩子的灵魂工程师乃天赋使命。教师,特别是学前与初等教育的教师,更是众多孩子的灵魂工程师,心灵互动,方能助成。从IT的视角来看,每个人都必须是自己的人脑OS系统的程序员和管理员,若为人亲,则做好自己孩子的人脑OS系统管理员是天赋职责。教师,特别是学前与初等教育的教师,更是众多孩子的人脑OS系统管理员,责任重大。这一过程,始终都得以孩子本人为中心,为主体。
另外,“灵魂工程师”大概是斯大林对作家的一个说法,后被中国人用于教师,以至有人撰文质疑“教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之说。其实,不论斯大林原话怎样,都只能看作比喻,如果将之视作定理而机械执行或试图证伪,都是理解问题。
[8] OS赖以存在和运行的与电脑硬件融为一体的语言,通常称作机器语言,大概相当于人的母语。
[9] 叶舒宪,《文学与人类学》,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11月第1版,第6页。
[10] 与之相应,一种人脑OS不能简单高效地适用于所有人群,而且人脑也不可能像电脑那样将原先所装软件全部清除后重新另装。另外,“健壮”一词,以往在汉语里一般只用于形容人的强健身体状态。作为IT术语常被用于形容不易工作异常的软件、算法、控制系统等,取自英语robust之汉译,在自动控制领域也音译作“鲁棒”。再者,有名的乐百氏食品公司的商号也取自ROBUST之音译。
[11] 电脑必须有软件才能工作,不用OS的专用电脑的性能取决于其专用程序,运行OS的多用途电脑的基本性能取决于其OS。
[12] 参见著名美国语言学家Rudolf Flesch的著作《How to WRITE, SPEAK and THINK more effectively》(如何更有效地写、说以及想)第一章“Let's Start with Chinese”(让我们从汉语开始吧),Printer’s Ink Publishing Corp.,New York,USA,1960。今作节录附于本文之后。
[13] “过早学外语对孩子是害不是爱”,http://y.3edu.net/ezj/58232.html。还有,一位朋友读本文二稿之后,讲述了他旅居英国的姐姐的在英华人朋友同俄罗斯人所生孩子的类似情况。但也有经典诵读倡导者提倡类似本案例的做法。
[14] “幼儿外语引出的话题”, http://www.gmw.cn/01gmrb/2003-09/23/05-61A8E98F42557AA748256DA90082CEFE.htm。
[15] 低调的徐梵澄先生或不太为大众所熟知,其实,他是“著名的印度学专家、宗教学家、翻译家和精神哲学家,同时也是一位诗人、书法家、画家、艺术鉴赏家和评论家,精通多种古今语言,为20世纪中国学人中曾对中、西、印三大文化圈展开过深入学术研究之屈指可数者”(卓新平,“《徐梵澄文集》出版新闻发布会暨座谈会发言”,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2006年9月12日)。从两个多世纪前开始,英法德美以及日本等国学者竞相翻译印度古代经典《奥义书》,似乎试图以之显示其国力和学术水平,其中最落后的日本也集二十多位学者之力,已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完成了一百六十多种奥义书全集的翻译。但是,在中国,仅由徐梵澄先生以一人之力译出了《五十奥义书》,这既凸现了中国至少在此方面的学术力量可能还不及近百年前的日本,又显示出了徐先生功力之深厚,以致被誉为当代玄奘。徐先生除汉译古梵文典籍《奥义书》、《薄伽梵歌》以及尼采的多部作品等古今外文名著之外,还将多部中国典籍翻译成了英文。据说徐先生通晓八九种语言,显然不可能用目前这种通行的学了十几年只能到大学四六级水平或时兴的所谓语言环境体验式的方法去学,恐怕更多赖其丰富的想象力。
[16] 人虽然都要死,但却难以事先确定具体时间和地点以及死法,这大概也是人们总觉不安的内在原因。
[17] 毫无疑问,高水平的外语能力必须以高水平的母语素养为根基,笔者称之为:固母语根基,收多语硕果。
[18] “外国专家这样教孩子学外语”,http://hi.baidu.com/%B0%AE%D1%C51116/blog/item/2d87f836b78379d8a3cc2ba4.html。
[19] 听一些中小学生的父母或中小学生本人说,现在中小学的课堂里不教英语音标,音标成了许多孩子学好英语的障碍,这未必不是试图全面推广以学母语的方式学外语的天真观念的表现?北京故宫博物院送北京市公安局锦旗上的“撼祖国强盛,卫京都泰安”(如图),是否显示民族文化已经从母语根基上动摇,以致震“撼祖国强盛”?
[20] 如WORD、EXCEL、IE以及游戏软件等在OS上运行的日常直接使用的软件。
[21] 系统软件:指操作系统和与之配套的一些设备驱动与管理及工具软件,一般无需用户干预。
[22] 舍弃或忽略在历史中形成的与本民族融为一体的系统软件的安装,而盲目安装尚未完成本地化的其他民族系统软件,同样会妨碍自己的系统软件的安装与形成。
[23] 如同当今社会有一样,人类历史上过去也一定有过许多巨富,但名垂青史的人物中却鲜有此类。实际上,人,是最善于贿赂自己的,是最容易被自己贿赂的。
[24] 一些用途单一的专用电脑直接运行应用软件,但市面上的(面向通用电脑的)应用软件一般只能在OS安装完成后才能安装运行。
[25] OS学到了,应用软件自然不必说。若没学到OS,学一点应用软件恐怕也不好用。
[26] 比如由季羡林先生复活的吐火罗语。犹太语也是死而复活,而世界语则由波兰籍犹太裔眼科医生柴门霍夫博士的美好愿望和想象力所创造。电脑语言更是无一例外,全部都由科技工作者的想象力所构思设计。
[27] 转引自叶舒宪《文学与人类学》,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11月第1版,第13页。
[28] 比如打印机、磁盘或光盘驱动器上虽然也有微电脑芯片,但它们只运行专用程序,且受主机控制,必须与主机配套才能工作。许多家用电器上虽然也有微电脑芯片,它们大多也只运行专用程序,实际上是由人脑直接控制的人脑外部设备。
[29] [日]貝塚茂樹,《中国の歴史》第一卷序,東京:講談社,1974年第1版,第13页。其中“朝鲜”一词,似应理解为朝鲜和韩国。
[30] 以日本著名作家司马辽太郎(本名福田定一,笔名之所以姓司马是由于敬仰司马迁)的话说就是日本在维新前达到了高中生水平,而在二战失败后又退回到了小学生水平。麦克阿瑟还有日本就像12岁的孩子之说,亦即日本犹如未到teenager之孩童。
[31] 天皇仅作象征为其标志。当然,象征既存,卸载也就不会干净彻底,如靖国神社等依然是重要问题,近日甚至有明仁天皇为裕仁天皇开脱罪责(日皇美化父亲二战罪行 登基20周年首称“战争非裕仁本意”:http://www.zaobao.com/wencui/2009/11/hongkong091113q.shtml)。美国的做法到底是为尊重日本还是为其自身利益之方便? 恐怕尚需日本人自己全面反思。
[32] 关于对汉语的错误认识及重新正确认识,参见Rudolf Flesch,How to WRITE, SPEAK and THINK more effectively Chpter 1 Let's Start with Chinese. 本文后附节录。
[33] 其祖父是儒学家,是父亲的汉文经典启蒙老师;外祖父是武士,通汉文,晚年改西学,可读英文版伦敦泰晤士报,也是湯川秀樹童年时期的汉文经典启蒙老师;父亲小川琢治为(中国)地理/地质学家,爱作汉诗,自然也是汉学家;前述貝塚茂樹博士是湯川秀樹之二兄,是著名汉学家,以《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藏甲骨文字》三大册著称于世,据说还是日本“平成”年号的制定参与者,且著有《毛泽东传》;另有四弟小川環樹亦为著名汉学家。
[34] 日本索尼公司创始人井深大先生也曾在索尼公司内部设立超能力研究所。自称从超能力拥有者进行透视能力遥感等实验着手,进行“气”的科学验证、幼儿教育的研究等。
[35] 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土耳其难被以信基督教为主的欧盟接纳的主要原因,很可能就是由于宗教信仰的差异。基督教堪称欧共体的OS,伊斯兰教则为伊斯兰世界的OS,不同的人脑OS如何和谐共存是人类社会的重要课题。
[36] 其成员中虽有希腊语、保加利亚语等不使用拉丁字母,但不占主导。共同体成员的宗教也以使用拉丁字母的罗马天主教及其改革派基督新教为主,主要使用希腊字母(俄语、保加利亚语等斯拉夫语所用字母为其变种)的东正教在其中只是少数派。
[37] 中国台港澳地区和韩朝用繁体字,写作“圓”;日本用其简化汉字,写作“円”。中国大陆及台港澳的货币上印作“圆”或“圓”,但却流行写作“元”,这也许是由于将“开元通宝”误读为“开通元宝”,以及“元”和“圓”二字发音趋同而“元”字简单易写,或为俗变。“圆”既来自银圆之形状,又有团圆、圆融、圆通、圆满等和合完美之意,或更适合用作汉字文化圈乃至更大范围的货币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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