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农村结婚,新婚当晚人们要听房,倘若没人听的话还不吉利,外面立一把扫帚。
四粉结婚的当晚,村里一帮人听门。几个爱起哄的去听了,听着,听着好像里面没什么动静,爱闹的小苏便推了推门,忽然觉得门没上插关,几个人滴咕一通后,想让一个到屋里听,那晚刚好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推推攘攘没人敢,小苏混说:你们不敢,你们不要作声,我进去。几个人重新来到窗下,小苏便轻轻推开门,四条腿爬了进去,四粉和男人正要高兴那事,忽听坑下有人“噗嗤”一声,惊了四粉和男人,俩人边点灯边骂难听话,原来坑下己爬了三、四个,听见坑上人起身,几个人连滚带爬一骨碌滚出门外,同时也笑出声来,气的三粉男人灰话骂尽,外面人也觉没趣,纷纷溜了。这大约我还是少年时代,村里人谈的一段趣事,到现在己三、四十年了。
四粉年轻时是村里的漂亮人物。我还是小孩时,四粉己出脱成一个大姑娘。她披着波浪卷,穿着喇叭裤,八十年代最时髦的装束。后来出去混了俩年社会,越发招蜂惹蝶,父亲看不下眼,索性找个人家嫁了,好呆就安分了。
迎宾的父亲是个医生,在当地有名望,可迎宾却老实人笨,只老老实实在田里种地。四粉嫁了迎宾真印了那句“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四粉自从嫁了迎宾也安分守体,小日子过了起来,生一男一女,日子虽然紧巴,也过得去,他父亲背后也接济一些,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
迎宾看去老实,可小心眼,小气,四粉父亲嘴馋,有时候想在闺女杀猪呀,过节呀去吃一顿,迎宾倒不说什么,可那儿子小,嘴上没把门,就骂他老爷“这个学饭的又来了!”“老不要脸,又来学来了。”等等,等等。气的老人在又不是,走又不是。出来和村里人诉苦,村里人都认为那孩子是个愣货,瞎货,所以后来三十多岁了还没媳妇。
四粉死了有七、八年了吧,具体因为什么病,不知道。据村里人说迎宾怕花钱,买了一些药在家里看了俩、三月,后来没办法,死了。
每次我回去的时候,要经过迎宾的门前,大门常常是关着的。我想,那么一个时髦人儿,就这样消逝了?用一个“憋屈”写完了自己的人生,也许,将来既沒有墓碑,也没人记起,我每当走过那里,心里有点隐隐作痛,人啊,好是一辈子,歹也是一辈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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