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情不好,把“受委屈”和“我生气了”挂在脸上,潜意识里我只是希望被看见。短时间的沉默可能是一时语塞哑口无言,长时间沉默就变成控诉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愿意承认,但我心里清楚,当我用“冷战”处理纷争时,实质是把自己放置在受害者一方,用看似消极和柔弱的面貌来争取对方的同情、内疚、妥协和歉意,打的是心理战,兵法曰“以柔克刚、以退为进”,通俗点说是卖惨。
我不知道从心理学上分析为何会这样,可能是不自信,在内心深处,这种社交模式其实等于把自己的情绪开关按钮放在对方手里。他忏悔了道歉了改过了,我赢,雨过天晴,这一页翻过去了。他无视无反馈无动于衷,我输,继续抑郁、抱怨、失眠。
让他人的言行举止决定我心情的颜色——乐观开朗积极向上,还是悲观绝望消极气馁,如果这都不叫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不叫可悲可叹,那我不知道什么性格配得上这几个词语了。
想到一位我非常尊敬的的长辈——姐夫的母亲,我叫她伯母。伯母家在农村,略微识几个字,幼年家贫,婚后经济状况也不见好(既有个人原因也有时代原因),育有两子。长子(我姐夫)初中辍学,老二没念完高中,据说是因为没处理好恋爱问题。
第一次随我姐姐去她婆家,我以为会看到一个满面愁容祥林嫂式的旧时妇人,但很意外,伯母为人十分开朗,慈眉善目,和煦的笑容常挂嘴角。吃晚饭时,菜色比较简单,朴素的家常菜,全家一起围着火炉而坐,边吃饭边聊天,十分惬意。没有刻意的礼节和规矩,也没有推杯换盏大碗酒大块肉,但印象中,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餐饭依然是我在所有亲戚朋友家吃过的最舒服的一顿。饭菜的味道早忘了,忘不了的是那热乎乎的炉火,橘黄色的灯光,两位长辈风趣幽默的谈笑,以及我们那时年轻的欢畅的无畏无惧的笑颜。
姐夫和他弟弟早年在外打工,吃过的苦上过的当,还有血气方刚惹下的荒唐往事,在此不加赘述。时光流转岁月荏苒,兄弟俩如今各自成家立业事业有成,身体略有发福,脸上慢慢也有了几分沧桑的痕迹,他们身上始终没变的是那股子乐观自信的精神气儿,以及由里及表、一再用行动践行的对老家的眷恋对父母的爱和尊敬。
我姐常说,她嫁过去快20年了,最佩服的人是她婆婆,姐夫的母亲。其实论能干,她做饭说不上可口,收拾屋子不算利落;论持家,她到老也没存下多少钱,实在算不得“成功女性”。可是她作为家里的“定海神针”这个身份谁也无法否认。
这位长辈情绪稳定,永远看到家里人的闪光点,永远给家人最温暖且坚定的情感支持,最大程度的包容和接纳。姐姐说,即便是对她这么一个“不称职”的儿媳妇——不爱做家务,抠门儿,得理不饶人——老人家从来没当面黑过一次脸,说过一句重话,对儿子和孙子孙女的态度可想而知。
年轻时我们喜欢这位长辈,但骨子里的清高和无知,让我们对她发自肺腑的尊敬和欣赏其实不多。
后来看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才越来越觉得原来真正的“大女主”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气场和过硬的铁腕,温柔、从容,在纷乱复杂的关系网里游刃有余才是“大女主”本色。
有一次带着崇敬的心情跟伯母请教“驭夫术”和“育儿宝典”,答曰:“有二。一为不生气;二为表扬使人进步。”
“能展开说说不?”我问。
“一、人一生谁不犯错啊?人家不好,做错了事,该气恼该哭是人家,我生气那多亏啊;
二、哪个人不要面子啊?人一做错事儿,你上去就劈头盖脸一顿,他折了面儿肯定要为自己找台阶,一肚子气没处撒,这时候撞上去可不就呛起来了,小事儿转眼变大事儿了。得等他冷静下来,找回理智了,你寻个没人的时机稍微一点拨,他准保服服帖帖;
三、他若做得好了,那必须得第一时间表扬。现在读书、找工作、挣钱竞争多激烈,多不容易,表扬不为图回报,是真的感动,感谢他们为家里做的贡献,为家里分忧;
四、学生也好,成年人也好,出了家门在外面哪有不看人脸色不受委屈的,所以回家以后,想熬个夜睡个懒觉走个亲戚串个门儿,喝点酒打个牌,随他们去好了。平时哪有这时间和心思啊!”
这两天诸事不顺,可总体说来,我如今再不济,境遇也比姐夫母亲当年宽松点。于是在想,做女人,可供参考的类型要么是传统的“温良恭俭让”型,要么是新时代的我行我素潇洒任性型,或者两边都不靠又都沾点边的拧巴型。甘蔗没有两头甜,选择哪一种都不容易。
奥斯卡·王尔德说,爱自己是一生浪漫的开始。爱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目标却只有一个——有钱有健康有好心情和好的人际关系,而这一切的起点又在于:能掌控自己的情绪,锚定目标,做正确的事情。
马上就是新的一周了,礼拜天的糟心事到此为止,下一周,做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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