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之冬季华尔兹

文/歆凝

蝶舞之冬季华尔兹

1

我叫小秋儿，是一只秋天破卵而出的毛毛虫。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边趴在沙枣树叶上打秋千，一边看着爸爸、妈妈在花间舞蹈。

阳光下，花丛中，绿叶上，他们踏着优雅的舞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旋转、跳跃……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那么漂亮，有美丽的翅膀，可以在阳光下、月光中随心舞蹈，而作为他们孩子的我却是只丑丑的毛虫。

为此，我在月光下偷偷哭了好几次。我也想学那玄妙的舞步，可是我没有翅膀，只会扭动。

还记得那天，我们全家去郊游赏桂花。

赏花树下挤满了人！到处都是照相机“咔擦咔擦”的叫声。

我轻轻扭着肉呼呼的身体，学着昨日偷看的那个小朋友，摇头晃脑地念着刚背会的那句诗：“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爸爸妈妈抱着我的小脸蛋“吧唧”“吧唧”亲个不停，夸我是个“小诗人”。我骄傲地挺起我的小胸膛，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桂花格外香甜。

“快看，快看，多美漂亮的蝴蝶啊！”一个漂亮的女生拿着照相机对着我们不停“咔擦”。

为了让她能更清楚地为我这个“小诗虫”拍照，我赶紧吐了一根丝，飘到她相机跟前！

“啊！毛毛虫！”她竟然扭头跑掉了，真没礼貌。

我反复实验多次后发现：男生讨厌我，女生害怕我，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我生气极了，没有心情看爸妈跳舞，也没有心情赏花。

我故意猛地出现在那些女生面前，做着鬼脸，吓得她们尖叫着逃跑。我就喜欢她们害怕我的样子，这使我格外欢喜，嘿嘿！哈哈！吼吼！

可是郊游完以后，我却更忧伤了。

我懒洋洋地趴在我的沙枣树叶上打秋千，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2

秋去冬来。

转眼，我最爱的沙枣叶都落光了，花朵也都凋谢了。满眼萧瑟，连爸爸妈都很少跳舞了，我趴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黯然伤神。

这天，妈妈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小秋儿，我的小秋儿，冬天就要来了，你必须要钻到泥土里好好地睡一觉，等春天你睡醒了，你就可以破茧成蝶了……”

“你和爸爸也要和我一样去睡觉吗？”我轻轻摸着妈妈漂亮的翅膀问。

“不，我和你爸爸要去冰雪王国参加舞会……”妈妈轻轻地说。

“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我也想去……”我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

“秋儿乖，乖乖睡觉，等你成了最优秀的舞者……你就会在冰雪王国的舞会上看见我们，我们会一直在那里等你……”妈妈的眼泪突然砸在我的脸上。

我抬头望望爸爸，他的眼睛也湿湿的，似乎想和我说什么，可是最终他只是张了张口，紧紧地抱着我和妈妈。

“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舞者，去冰雪王国和你们汇合，你们等着我！”我紧紧抱着爸爸妈妈。

“是的，我的小秋儿最棒了，我们等你！现在快去睡觉吧，我亲爱的宝贝。”爸妈亲亲我的小脸蛋，目送着我钻入土中。

这里可真黑啊，我不一会就陷入了梦乡。梦里，我挥舞着翅膀，和爸妈在雪中跳起那优美的华尔兹……

3

咦？哪里来的水滴？

我揉揉眼睛，伸个懒腰，慢慢地从泥土中探出头。

哇！我这觉睡得可真长啊，小草都在风中摇摆，我最爱的沙枣树也抽出了嫩嫩的新叶。

我爬上树枝，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

我侦查了一下地形，好好活动了一下身子骨，选了一块隐秘的风水宝地，开始吐丝造茧。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

我破茧成蝶，湿哒哒地从茧里爬出，将全身的血液输送到翅膀，第一次展翅飞翔。

在阳光下，花丛中，绿叶上，我踩着优雅的舞步，挥动着美丽的翅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旋转、跳跃……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他。

金秋9月，我们一起给宝贝取名“念儿”，带着他去看那“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美景。

4

冬去冬又来。

这一天，我抱着“念儿”告别，想用眼睛将他深深藏在我的心里，怎么也亲不够，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他的脸上。

念儿用肉呼呼的小手为我擦泪，如我当年一样保证：“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舞者，去冰雪王国和你们汇合，你们等着我！”

我目送着念儿钻入泥土，终于明白了原来爸爸妈妈说的那场冰雪王国的舞会，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雪花轻轻飘落，我轻轻牵着念儿爸的手飞到了我最爱的沙枣树下。

我们在沙枣树下站定，我紧紧拥抱着他，轻轻吻着他的眉眼，将他也深深刻在我的眼里，藏在我的心底。

“亲爱的，你愿意陪我跳一曲冬季华尔兹吗？”我如同绅士般邀请念儿爸共舞。

“荣幸之至。”他牵起我的手，嘴角含笑，眉眼温暖。

我们在飘飞的雪花中穿梭，努力挥舞翅膀，踩着飘逸的舞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旋转、跳跃……

寒风如刀子一般划在我们的身上，却无法阻止我们的舞步……

一对，两对、三对……

越来越多的蝴蝶舞者加入这场冰雪王国舞会。

雪花遮住了我们的眼，捉住了我们的翅，我和念儿爸牵着手，随着寒风的节奏慢慢地飘落，下坠……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爸妈在冬日的暖阳中对我微笑，邀请我们去那个永恒的蝴蝶国度跳一曲最美的冬季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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