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

 三月初，去哥哥家，将母亲接回了老家，开始了母亲新的一年。算至今，母亲行动不便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在这十年里，我目睹了母亲如何从行如风，声如钟，变成了今天步履蹒跚的迟暮老人。个中母亲的善良，隐忍，坚强让我心生疼惜又油然而生敬意。于是就想把母亲过往点滴记录下来留作感念。

01回老家居住

 母亲识字不多，只读了两年的书，认得一些诸如“大小，上下，元，角，分”之类的字，母亲识字最多也是她最骄傲的时候，是当年信奉基督教每周末到教堂唱诗那会。那时，每天我下班，母亲都捧着圣经让我教她认字，然后就吚咿呀呀唱着一个调的赞美诗。后来因为孙子读书不得已到城里给读书的孙儿们做饭，这一做就是好多年，将孙儿们一个个都送上了大学，满以为从此就可以安度晚年，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没想到，在一个极平常的早晨，母亲突发脑溢血，最后导致半身不遂，行走不便，这一晃就是十年。

 开始的两年，母亲是在我们兄妹家轮流过。后来她执意要回老家一个人过，我们坚决不同意。

记得是08年的国庆节，母亲每天闹着要回老家，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假装同意，先陪她在家试住几天，让她自动放弃这个想法，然后再把她带回来。

 我们乘车到了老家，发现前面的厨房已经被推到，废墟就堆在门口，那座老房子破败不堪，前面长了一人多高的狗尾巴草，唯一不变的就是老房子前的那株高大的木枣树仍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看到这一切，我心中窃喜，心想这下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吧，母亲还不乖乖地跟我回去。谁知道母亲拄着拐杖在我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过一大堆的废墟，来到老屋门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你帮我搬个矮凳子出来，把门后边墙上挂的镰刀拿给我，我把门前的草给割掉，你到后庄你叔伯家，把我存在他家的东西，请你叔伯帮我运过来，然后你再到街上买些日用品，回来把床修好，铺好，否则今晚没地方睡觉。”

 我一听晕了，立即向母亲吼起来。

“什么，你要在这个地方住下来，你看看，这能住人吗？没水，没电，没锅，没灶，没床，没被，没油，没粮……这里有什么？只有一座空荡荡的破房子，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破床，你想家真是想疯了……”

 “怎么就不能住了？我们把草拔了，把床板拼好，把存在人家的灶具拿来，请师傅把电临时搭上，到邻居家先拎两桶水凑合两天。再到街上买些必需品，这有困难吗？”

 看着母亲坚定，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母亲……灶前忙碌的身影，路上匆匆的脚步，里外洪亮的声音…… 突然间我看懂了母亲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坚定。

 我不忍心反驳，心想：好，我就暂时先听你的，就先陪着你住几天，让你重温一下昔日的属于你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