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边疆。猎猎冷风敲击着军帐,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在这萧瑟苍凉的雪地。不大的交谈声中夹杂着摩擦草根的声音。其中一个年迈的士兵转过头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南国的那个小质子昨日好像去世了。”一年轻士兵瞪大了眼睛:“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小兄弟吗?”老兵点点头,叹息声很快便淹没在这紧绷的冷空气中。
几个士兵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将军所在的军帐。前线禀报情报的几人悄然退出了帐子,神色见不得有多轻松。方才搭话的几个士兵见此,便收了继续八卦的心,严肃地走进了军帐。
帐内炉火通明,冷风悄然灌入,张狂的火焰四处摇晃飘散,细小的焰影儿中,倒映出了大将军那阴晴未定的脸。
年迈的老兵先行拜见了将军,那深陷的眼窝里是深深的担忧:“子佩见过将军。”
将军放下手中的烧酒,挥了挥手,沉声道:“南国质子的事,你们都听说了?”
先前那个年轻士兵抢先道:“我们也是刚听闻。”子佩瞪了他一眼,恭敬地朝将军鞠躬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方才还满面寒霜的将军现在似乎是放下了包袱,终是把心中那点忧虑给泄露出来。他示意士兵们入座,又命人撤去了烧酒,方才缓缓说起话来。
“我啊,也是没辙了。“颢君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的,昨日晚间便传出质子去世之事。我本是不信的,待我匆忙赶到他榻前,却发现他早已没了声息。“
“这件事可有走漏风声?“子佩到底是年长许多,一番深思熟虑后发问。
颢君摇了摇头:“我想着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近来南北国也算是休战了好一段时间,难得的局面,可不想被这质子给搞砸。”
“将军,无城倒是认为应当早些告知南国君主。“那年轻士兵抢在子佩前头说起了话,也不顾子佩越发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以当世南国的实力,什么事他们打探不到!说不定啊,现在的南王早已洞悉一切,开始密谋发兵之策了!“
子佩脸色难看道:“大胆!国家还安定着,你就在想着打仗了?”将军摆摆手,示意无城继续说下去。
无城得到允许,声速也更加流畅起来,少年人眼中那耀眼的光芒甚至让子佩这一生征战沙场的武将为之一怔。
“无城认为,这质子的死略显蹊跷。前日我受将军之托去为他送饭,刚走到那帐前,便听闻里面传来争执声,隐约间还有推搡。那帐帘隔得深,夜间兄弟们喝酒聊天的,怪无城没听清啊。”然而少年人脸上却丝毫没有“怪自己没听请”的愧疚,那眼中的光芒反倒是越来越亮了。
颢君挑了挑眉,问道:“那为何到现在才禀报?”
无城赶紧低下头解释:“小的认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却也是错失良机到了这个地步,失策失策。”
子佩这精干的老头翻了个白眼,竟也懒得与这小子争论。将军见此,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们退出将军帐。
下半夜的北国边疆,便是到了冷风刺骨的地步。守夜的侍卫就算是点了炉火,却也是在几秒钟之内让这来势汹汹的寒风吹得只剩下灰烬。
暗影涌动的时候,那侍卫早已睡得不省人事,连那颤抖的手脚都似乎没了知觉,腰间的佩刀也沾染了些许雪色,软绵绵地塌着。
所以当那戴着面纱的黑衣人悄悄走近侍卫时所以当那戴着面纱的黑衣人悄悄走近侍卫时,很轻松地就抽起了那把佩刀,径直走向帅帐。那帅帐在这漫漫长夜竟然像是如梦初醒的巨形野兽,在黑夜中呢喃。这人小心地撩起帐帘,就着里屋一盏油灯扫了几秒周围的环境。灏君躺在床榻上,似是熟睡已久,手边放着一本破旧的书,这人眼锋一利,向床榻边轻轻地挪动脚步。正是在这个时候,灏君翻动了一下身子,老旧的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沉默黑夜中显得如此突兀。那人手中握着的那把佩刀闪着寒光,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正好够到那本书。约摸一刻钟的工夫,这个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帅帐,甚是有几分“风雪踏无痕”的意味。那人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拿到那枚令牌时,床榻上的顥君默然地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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