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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凉路记(一)两指弹冠

【连载小说】凉路记(一)两指弹冠

作者: 南明书 | 来源:发表于2017-03-18 13:26 被阅读0次

    (一)两指弹冠

    大荒地貌诡谲,民风彪悍,位于中陆中心,周遭的七大国如环颈明珠,被耗时百载修筑而成的盘股大道紧密串联,名为四季道,其间伸出无数各色路爪,或穿于黄崖之内,或隐于绿林之间,或跨于碧流之上,勾缀数也数不清的各色异俗小国,有的两路夹国,形如龙首含珠,有的横穿全境,恰似刀斩乱麻,用野籍的句子断日,当是:中陆之乱。密密麻麻如屎尿臭屁,不可闻嘞!

    大荒以北,鸽虎山,小焚城,喜来茶馆。

    只见一清秀可人的小郎哥,白褂白脸儿白葱指,慢悠悠上了二层说书人的展阁,将褂子向那翘方评桌一压,举臂轻抖碗口袖,倒压扇柄拆袖兜,双手再贴,作辑道:“久等了。”

    还未开讲,楼下的酒桌就已闹议成团,酒器碗碟相碰混着私语声,窃窃于这少年不输淮水女魁的相貌。小郎哥倒也不急,面带笑容的到处打量。颇有些自乡郊野镇出头,志气满满的得意神色,只听得刀匣敲桌的巨响。一位满脸胡子的兵哥嫌喧声太浓,又存了些露脸炫技的念头,起身大喝:“就冲这不输小娘们的俏脸,该赏!”

    当即从腰带里取出一块整银,重重一抛,暗下运力,银两吹了仙气般跌入相距七八张桌位的熟铜钱盘中,引得两楼震天的叫好声。

    小郎哥眯眼瞥视兵哥的指腕虎筋,淡淡一笑,自知这张驰的火候已拿捏到位,啪啪啪连敲三声堂木,不疾不徐的高声说:“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儿就让军爷瞧瞧,我这嘴是不是比脸面更值钱。

    “俗话说乱世易出豪侠,盛世易出文士,可这大荒偏偏出奇,两样占全,自古文柞不绝,武坛昌隆,前有七十二路点金榜十一甲首,斩血堂堂主林惊花。十二甲眼,太安观神尼卢定坤,后有紫薇评诗韵举世第二的南宫春雪,曲律天下第七的扶泷城宗主之女甜馨儿。至于貌美之人,胭脂评头发最美的莫灵韵,摇扇待物最是生动的赵家楼主,步态最惹人怜惜的当朝太宰之孙程梅芝。”少年言及此处,闭眼提颌,回味道:“大学堂新锐学究,专研文字的太常令识部梓,20多年来眼里只容的下乌七八糟,鬼画符一般的的古字古音,自太宰府桂院见过一次程家女儿后,惊为天人,痴狂到茶饭不思,几日不眠不休,就为了书那一句,凉京落桂程梅芝,不思量,自难忘,分明是书道20开外的新人,却以一联登探花。可这程梅芝何许人也?要嫁也要嫁给天下响当当的人物,虽然识部梓亦是当世奇才,但以研学入道,自是比不得清流雅士,武林俊杰,讨女儿家喜欢。可怜,可怜!

    少年郎话风一转,补充道:“小人有幸,曾见过一次程梅芝,走起路来,顾盼生姿,小蛮腰小细腿柔若无骨,胸脯一副嫩个的掐出汁水儿的模样,江山代有才人出,实乃风流人物,风流人物啊。”

    唉,台下众人的心思俱被撩拨起来。恨不能自己是不世少侠,商贾奇子,朝官子嗣,一朝做得裙下臣,做鬼也风流。

    然酒桌上确有被情爱伤之甚深,或干脆不喜女子女色的白衣公子哥,闷声吃下半抓炒豆,饮下三两碗烈酒,囫囵道:“空谈女流,志气不足,要讲就讲豪杰故传,秋戎点兵,马革裹尸的大场面。”

    不一会儿,似个酒水喝多,绷不住脸皮,半骂半讽着:“小娘皮都是害人精,骚货,狐狸精,该打该杀!”话还未尽,又做猩猩怜惜之态,嘀嘀咕咕,什么离不开你,挖我心肝,的扯喉浑话一句接一句。着实引得满堂大笑。

    小郎哥却不笑,登时肃容以对,一杆子清索寒意扑溜溜从脸颊淌出,启唇应道。

    太安观神尼卢定坤,率八百女观士组剑阵,造天壑,寻常人只知力拒十万唐军两日,斩敌八千,却不知太安观修的是以血养剑的道理,每一来回,都要割肤采血。天险溃散之时,八百零一人,个个被自己的亲剑千刀万剐,死的没有人样,当日剑哀不止,惊天动地,通灵般再斩三百,唐军几近丧胆。

    小焚城前任女城主轩辕胜男,为守这西北重镇,把小焚城头坟茔里的前辈残识通通唤出,以寿养元,落得个劫灰一捧的下场,要是无她,你们还能在这里吃饭喝酒听书?

    还有修罗道里浮浮沉沉的轩辕清清,醒觉时硬抗秦军三大碑位高手。斗到骨胆俱碎,内脏揉成一滩浆糊,免了多少生灵图碳?

    少年再拍堂木,隐约有泪划过“谁说女子不如男!”

    喜来客栈外,铺石主道。

    小拐子把小脑袋探出囚车外,丝毫不顾及路人可怜的目光。她手里拿着桃花哥哥做得远视道具,仔细的监视茶馆里的动向,许是看累了,小脸涨的红红的。依旧倔强不肯歇息。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马桃花和对面囚车的络腮胡子大汉比赛划拳,只见两车同侧的精铁车轴上各串一个脸盆大烧饼。却是趁夜晚众人睡觉之际,开了一场小赌局。

    石头剪刀布,僵持数局,络腮胡子出布,马桃花出石头,大汉心满意足的把两块烧饼摘走,前后算了算,已赢下六七张烧饼,摸爬滚打多年,岂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当即笑呵呵的说:“桃花兄弟,您方才说自己是春季道黄字路内里的小国遗民,这赌博的手法确实简捷有趣,着实长了一番见识,但是,无论何处,都有愿赌服输,随心随性的道理,再说的难听点,见好就收也不是什么少见事,汉子抱拳,今儿我就赌到这,还望马兄见谅。”

    马桃花右手死死的拉住络腮胡子,面孔扭曲的哭号道,求求你啊,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把烧饼还给我把。大汉恶狠狠的甩脱,突然间,就见着马桃花浑身上下的筋肉抽搐数下,闭眼缩回囚车,哎哎呀呀的呻吟声传了出来。

    “原来是个吸成仙膏的废物。”汉子大笑,狼吞虎咽的啃起烧饼。

    “真是没脑子。”马桃花轻轻使力,游丝匕缠着一枚软包从头顶的栅栏降下。他轻轻解开包裹,没承想包里除了几十块烧饼,还有一大块熏肉干。

    小拐子,桃花起身挡住窗子,一边咿呀一边小声自吹:“桃花哥哥厉不厉害!”

    桃花哥哥真厉害,小拐子右眼瞪的红红的。“小拐子有了大发现。”

    不急,吃了晚饭再说。马桃花捡起烧饼,把肉递给小拐子:“快吃,屁股长的大大的,将来好和哥哥我生带把的娃娃,等老了,咱俩就可以颐养天年,让孩子们种地,洗衣,做饭,”马桃花想了想,“还是要教育好孩子,洗脚,按摩。喂饭的事也得包喽。”

    小拐子开心的吃肉,一边吃肉一边说,桃花哥哥,那个讲评书的是个女的。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姐姐,小拐子嗲声嗲气的说,“就是桃花哥哥用教我的法子,看有无喉结,耳朵生的好不好看,”小拐子侧身去抱马桃花的手臂,“只有那种姐姐配的上桃花哥哥,我只想一直陪着桃花哥哥,干什么都行。”

    马桃花仿佛早就知道,“其实那个小姐姐打架超厉害,我和她打,估计只有逃的份。逃归逃,自己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本事可不是小少奶奶比得上的。所以,我俩要打,她必死无疑。”

    也许是直觉过盛,马桃花总觉得今夜要有大事发生,因此明镜自己这类身份连炮灰都不会被当。还是不由的生出些打杀的比较来。

    即要乱,索性更乱一点。兴许乱里可以捡得一命。

    马桃花只模模糊糊,觉得二楼的小娘们似乎存了死志。他捏出两枚气珠,一颗弹向假胡须,一颗弹向束发的官子。

    少女不躲,抬扇迎之,两枚珠子砸到扇面,沸水滚烈泡,扑成一团风流,将衣冠掀飞。

    胡须褪落,流苏毕散,袍子胡乱泥卷。

    却是一代美人。

    小姑娘把折扇撑满,扇骨里刺出铮铮寒针,半数看客猛的窜起,撕破褂巾,手握朴刀,黑白两色死士如潮水般四向涌出,状如清池洗墨砚,黑龙过大江!

    姑娘站在原地,茶馆以它为心,如笔如矛,不可动摇。

    她大吼道,要杀我,且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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