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系巧合)
被救者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左小腿肿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滴着殷红的血水。“他怎么样了?”何田焦急地问。“没怎么呛水,就是被坠石头的渔网缠住了。”高扬喘着气,“有没有止血的东西?”两人把那孩子架上沙滩,何田找来手帕和纸巾给他包扎,但这两样显然裹不住那条长长的伤口,她只好把帽带撕下来缠在外面。
“附近有没有医院?我们得赶快送他去治疗。”高扬推来了电动车。“学校后面有个卫生所,得抓紧点,晚了怕要下班了。”何田焦灼地看着手表。“那赶快走吧!”高扬在推着车,何田在后面搀扶着孩子一路疾行,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海云由橘红变成了墨紫色。
“你们要把我弄哪儿去?”晚风一吹,后座上的男孩清醒过来,“我…会不会死?”“不会!你命大着呢!”高扬扭头答道,“这会儿知道怕了,下午在海滩上向我扔石子儿的是不是有你?”“什么?他还朝你扔石头?”“嗯,这不又见面了,吃亏了吧?”高扬冷笑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管了,让你喂鱼去。”“你这个小鬼,吃了豹子胆!”何田拉下脸来,“说!为什么朝人扔石头?”那孩子却耷拉着脑袋不答话,两只手搓弄着脏兮兮的背心。……
14)愤世嫉俗的医生
卫生所是一排瓦房,建在高坡上,五六十年代营房的建筑风格,周围有一大片阴森森的树篱,树丛中偶尔传出几声夜枭凄厉的啼叫。赶了大约一小时的路,月亮升起来了,穿过絮状的浮云撒下满地银霜。电动车后座上的孩子已经昏昏欲睡,何田急匆匆赶到门口,掀起草珠帘子使劲儿敲了几下。
“谁呀?这么晚了……”等了几分钟,门呼啦敞开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医生出现在门口:“你怎么了?还是家人病了?”“有个孩子溺水了。”“溺水?怎么才来,还活着吗?”老大夫厉声问道。“不是……是受伤了。”何田思绪一时有些混乱,高扬已经把男孩搀了过来。“他在海里游泳,被渔网刮伤了,差点溺水。”高扬也不管那孩子的感受,一股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你们俩先在外面等着,我给他检查检查。”那大夫像捉小鸡似的把孩子拖进里屋,留下高扬与何田呆在黑暗中。“靠!连个灯都不开。”高扬摸索着墙壁,却找不到开关。“这里的灯不用开关。”何田拉了下墙角的一根细绳,鸭梨状的灯泡发出惨淡的光芒。“这设备也太原始了吧?多少瓦的?还没有外面的月光明亮。”“那你出去呀!”何田跺了跺脚,驱赶着恼人的蚊子。“瞧!我发现什么了?”高扬从窗台上拈起一团绿色的东西,“再找找有没有打火机……”
一通翻箱倒柜之后,他终于在三抽桌里找到了火柴,把蚊香燃起来,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扩散开。“这他妈什么破蚊香,放毒呢!”里间突然传出一声嚎叫,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躲什么?忍着点,一会就好……跟我玩猫捉老鼠……”断断续续不耐烦的低吼夹杂着孩子的哭叫。“这水平!堪比兽医哪!”高扬撇了撇嘴。何田找了把椅子坐下,神情讪讪的,她大概累坏了。
卫生所内脏且乱,墙上布满斑斑点点的污渍,简陋的医疗器械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架挂着淡蓝帘子的折叠屏风后面藏着一张床,皱巴巴的床罩上躺着具塑料人体骨架,白灿灿的十分骇人。墙上钉着木相框,玻璃后面压了好些老照片。高扬的目光扫过那些黑白照片,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怎么了?”何田闻声过来。“没什么,只是……这一张照片好像我父亲!”“你爸也是医生?”“嗯,他现在在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难道他来过这里?”“你姑姑应该知道啊!”“待我回去问问。”高扬继续编着谎话……
“你们是他家属?”老大夫拿着一本病例从里面出来,“来签个字吧!治疗费一共42元,再输个液……”“不是,我们是在海边写生的时候发现他的。”……“不认识?那你们还敢下海救人?”“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见死不救?”高扬反问道。“你就不怕被赖上?”“这什么话?我救了他反受牵连?你把人想得太坏了吧?”“那可说不准!你是外乡人?”“外乡人怎么了?这地方都是冷血动物吗?”“屁话!这种事先小人后君子。”那医生嗔怪道,“你也不想想,现在幸好他没有大碍,万一没救活,你可就说不清楚了。”“那要我怎么办?”“高扬!别说了,他也是为我们着想。”何田打断了二人的争论。“你们俩赶紧走吧!一会儿我找人送他回家。”大夫送瘟神似的把二人推到门口……
徐雅秋的稿子快念完了,吴永浩不知去向。今晚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做出头鸟了,让云海和庄妍帮徐雅秋“答辩”吧。于是我也找了个空子溜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蓦然回首,楼梯尽头一扇玻璃角门半开着。我走过去探头一看,外面是一个露天的小阳台,吴永浩果然在那里!背对着我趴在栏杆上。
我在门口静立了片刻,他突然转过身,手里火光一闪,“是你?”吴永浩把火柴和一根未点燃的烟卷丢到地上用脚踩碎。“何必浪费了那支烟?小说里好些侦探都是大烟鬼。”我跨出门外。“靠酒精和尼古丁解决不了问题,既然还没染上这嗜好,就不让身体承受无谓的损耗了。”他还是挺节制,“子君,你觉得这世界上有没有灵魂这种存在?”“我…不知道,书上说没有……”“书上说的都对吗?那些无法用仪器探测到的东西就不存在?那些质子和中子,难道不能再分?理论上有质量和体积的东西……”“科学上是有不可分割的基本粒子。”我打断他。
“科学好残忍!物质不灭,能量守恒,唯有精神现象如昙花一现!”他有些躁动,“你说罗维值不值?”“他为什么要掺合那些事?”“为了查找真相……为了无辜的人不被冤枉。可是那些人真的无辜吗?身在底层就可以自甘堕落?”“我们没处在那个境地,不能保证自己就经得起考验。”“我觉得罗维真傻,那些醉生梦死的人值得他拯救吗?”“生命是等价的,没有值与不值。”“子君,如果他是你身边那个朝夕相处、悲欢与共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也许吧!”我承认自己无法感同身受。
“你知道吗?古希腊有个毕达哥拉斯学派,他们研究科学、哲学和一切神秘现象,认为这个宇宙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背后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宰万物……”望着头顶寂寥的夜空,他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们今天的科学都是以唯物论为基础。”我觉得他陷入了某种迷思。“谁告诉你科学家都是唯物主义者?”“那不是共识吗?课堂上老师都那么讲。”“你读过科学发展史吗?经典力学的奠基人牛顿就坚定不移地相信上帝存在,而且是力学第一因。”“那不是他晚年犯的错误吗?”我争辩道。“又是听你老师讲的?”“嗯。”“真有意思!你的脑子就像一台复读机!”他话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大概也不会相信牛顿毕生都在致力于把自然科学融入神学……”
我无语了,任由他在那里独白。“子君,我们因为罗维相遇。”吴永浩突然话锋一转,“也许他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希望我们成为能够倾心交谈的朋友。”“可我代替不了罗维,我就是个肤浅的人,没有办法理解你。”我不想继续这种讨论了……
“二位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呢!”程志伟宣布,“现在可以看电影了。今天的电影是《恶魔的彩球歌》,金田一系列,上次宋爽点的。”郭涛在讲台上摆弄着影碟机,宋爽一脸期待地坐在徐雅秋和张明亮之间。李林把我拉到身边,“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上了个厕所。”我敷衍着,“这电影挺吓人的!”“你看过?”“嗯,读过小说。”“今晚不用怕了,有我在呢!”李林倒是很暖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