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新版课文作家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引 子
我常常想:说教师是春蚕,有点凄凉;说教师是园丁,太过诗意。我更愿意把教师比作农夫一一勤劳朴实,只问耕耘。
优秀的农夫,播撒下的是优良的种子。施肥、浇灌、除草、灭虫,倘若没有天灾人祸,种子自会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同时我想:一个不会播种、不曾播种的老师,是老师吗?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老师不是铁路警察,只管一段不计其他。所以,在为生命奠基的同时,恐怕更应该把目光投向更远更远……
有鉴于此,我还常想:老师教书,不能只熟悉自己所教的学段课本,也有必要向下看看或向上瞧瞧。向下看,会知道孩子学过什么;向上瞧,会明白孩子将学什么。
我甚至认为:小学的老师,也有必要看看初中的课本;初中的老师,也有必要看看高中的课本,这样才能全方位立体式多角度地理解编辑意图、设计教学思路,从而在施教时做到上下贯通、左右逢源。
部编版语文教材已经全部投入使用,怀揣着一种兴奋与好奇,我私自寻觅了一套逐一翻览,发现课本中的许多作家,都曾与我有过或多或少的交集。故,拟开一个“我与新版课文作家"的专栏,写写与他们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交往故事。对于喜欢这类文字的同行,或许会有别样的意趣。
夜已深,众人已睡独我醒。所为者何?自问而不知。
是为开篇引文。
2019年9月4日静夜于京东燕郊高远斋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我与新版课文作家(一)
冰 心
就目前所知,在小学新版语文教材中,选入了冰心的两篇作品:一篇是三年级下册中的《肥皂泡》,一篇是五年级上册中的《忆读书》。
《肥皂泡》写的是冰心小时候自制肥皂泡,向天吹着玩的情景。这样的童年趣事,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因此满纸童趣童真,读起来不由得会让人露出"含泪的微笑"。
《忆读书》写的是冰心自己的读书故事,有心的孩子,自会从中悟出:与书为友,和书相伴,是一件多么幸福又多么美好的事。文末的“读书好,多读书,读好书。”九字真言,既是冰心一生的读书所感,又何尝不是她老人家对于我们的殷殷期望?假如每一个人,每一个孩子都能手捧好书醉心阅读,这个喧嚣不堪的世界,该有多么安静;那些污浊不堪的灵魂,该有多么纯洁。
我初读冰心,是在初一。那时的语文课本上,选入了冰心的《小橘灯》。文章的内容已经淡忘,有一个细节却印象极深:小姑娘挑着一盏小小的橘灯,为他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我再读冰心,是工作以后。读过她的散文集《寄小读者》、诗集《繁星春水》,译著《吉檀枷利》。爱大海,爱孩子,爱母亲,是冰心作品的永恒主题。难怪她说“有了爱就有了一切。”
一九九0年金秋十月,我的文章《遨游在日记王国》获得了甘肃省首届厂矿文化生活征文大奖。在赴金城兰州领奖的间隙,我去了一趟兰州大学,并于兰大门口的书店,买了一本《名家谈自学》。
回家捧读时不禁想到:人家能编一本《名家谈自学》,我为什么不能编一本《名家谈日记》?意念既出,即刻行动,三年之后,书稿编成。
望着厚及一寸的稿子,不知该请哪位名人题写书名。那时,我与著名诗人、新版一年级语文下册课文《文具的家》的作者圣野书信往还十分密集,圣野建议我请冰心老人题写:一则,冰心一生勤写日记;二则,"日记学"这一名词,是冰心首先提出来的。
我向来从善如流,当即给冰心写信求助。
一九九四年的春天,粉红的桃花开满了平凉土谷堆的山山沟沟。在这样的一个春日满山坡的季节,我收到了冰心的题签,后因版权问题,又将编选改为自著。二00一年,由冰心题名、我和杭世金合著的《名家谈日记》终于出版,这时的冰心,已经谢世。
冰心给我题写的书名,还有一件:《中国百位作家教授谈日记》。
一九九二年的盛夏,我带着两岁半的儿子回乡避暑。回到故乡泾川县城,买到了一本《中国百位名人学者忆名师》,萌生了编选一本《中国百位作家教授谈日记》的念头。
历经三年,书稿编定,这时的我已经定居燕郊。
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六日,早晨,我拜访了季羡林,中午,去拜见冰心。接待我的,是冰心的女婿、北京外国语学院的陈恕教授。先生明白了我的来意,答应尽量题写,不误出版。冰心出生于一九00年,那时的她已是九十五岁高龄的老人。
一诺千金,时过半月,题签寄来。为免版权产生纠纷,《中国百位作家教授谈日记》的书稿,至今仍在征集之中。有生之年出版此书,成了我今生最久的夙愿。
读书人读书多了以后,对书便会有各种雅求:版本、印制、是否签名本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自从神交冰心以后,收藏冰心签名本的想法时而不时地萦绕于心。
一九九五年,在给冰心回信的同时,我寄了一本《冰心传》请她签名。陈恕教授不嫌烦琐,为我玉成。
冰心走了,她的爱婿陈恕教授也走了,唯有他们的遗墨,还藏在我的文件夹里。
宽厚而又仁慈的地母啊,祈愿冰心和她的女婿,能在您的怀抱里安息!
2019年9月5日于京东燕郊静心村。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我与新版课文作家(二)
圣 野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日记学研究风生水起。南京师范大学的名牌期刊《文教资料》,先后三次编辑了“日记学研究专辑″,在学术界影响巨大。冰心闻之,专诚题词,并于题词中首次提出了日记学概念。
那个时候,我尚年轻,二十多岁,壮怀激烈。读过许许多多的名人传记和相关资料后,发现古今中外,但凡在事业上、学术上有着自己建树的人,几乎无一不曾坚持写过日记。于是借着这股东风,决心在日记界大干一番。除了撰写一系列"名人与日记"在《青少年日记》发表外,还遍地撒网,给全国范围内的著名作家、诗人、学者一一写信,了解他们写日记的故事,希望借助"名人效应"来启发那些莘莘学子,走进日记,勤写日记,通过日记来发现自己、丰富自己、提升自己、超越自己。
著名儿童文学家、诗人圣野先生,就是那时联系到的。
一封信寄给圣野以后,便收到了他的题为《日记是心灵里开放出来的花朵》的专题回信。回信内容经我整理,与他的题词、照片和简介,以“名人专访"的形式,发表在了当年的《青少年日记》。
后来,随着通信的深入,圣野对日记的理解更加深透,又给我寄来《清醒的日记》,在《青少年日记》以"卷首短笛"的形式发表。
那个时候,我在《青少年日记》上发表了很多名人访谈,当年的学生、如今的著名儿童文学家孙卫卫就曾读过不少。有一次网上沟通,卫卫还说那些文章对他写日记,帮助很大。
听闻此言,我心甚慰!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圣野退休后,办了一个小小学诗班,带着小区周围的十几个孩子,畅游在儿童诗的乐园。那些孩子的诗,除了被多家报刊选载,圣野还给他们编了一本厚厚的诗集《亮亮的诗》,著名儿童文学家陈伯吹题词祝贺。我收到圣野签赠的这本特殊的诗集后,喜爱至极,写了一篇长长的评论《闪闪的星星亮亮的诗》,发表在《青少年日记/小学生版》。
圣野曾给我寄过《圣野诗选》,通读一过,水清沙明。我为它写了一篇评论《清纯凝炼 眷永迷人》,发表在《首钢报/品书》版。
圣野如今已九十多岁,仍然活跃在儿童文学领城,为孩子们创作着一首又一首清雅的小诗。有人说儿童文学属小儿科,说这话的,真可谓无知者无畏。
选入新版一年级下册的《文具的家》,我看过后,只觉得文字背后站着的作者,不但有儿童诗人的纯净,更有教育家式的、对孩子们的深爱情怀。
其实,教育的真谛就一个字一一爱。
2019年9月9日于京东燕郊静心村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我与新版课文作家(三)
孙幼军
我与新版课文作家(三)
孙 幼 军
在我国当代文坛上,有父子作家如汪曾祺与汪朗,有母女作家如茹志鹃与王安忆,有兄弟作家如孙幼军与孙幼忱。
家风,就是家的灵魂,它直接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和发展。
我先与孙幼忱书来札往,后来在孙幼忱的介绍下,与孙幼军先生产生了联系。
孙幼忱是一位残疾作家,架着双枴笑对人生。每当意志消沉的时候,日记犹如心灵的知己,听他倾诉,为他鼓劲,使他即便在双腿失灵的情况下,仍能壮游松花江,勇攀儿童文学的高峰。
孙幼忱在信中告诉我,他与哥哥孙幼军之所以都能在儿童文学的创作道路上奋力前行,与他们在日记中相互砥砺、互相支撑不无关系。
孙幼军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代表作《小布头奇遇记》尽人皆知。他写过一篇微型童话《小狗的小房子》,发表在九十年代初的《妈妈画刊》。那时候,我的儿子还是个幼儿,每天晚上,我都手捧一本《妈妈画刊》给他讲故事。他躺在被窝里,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倾听《小狗的小房子》时的温馨画面,至今仍印在我的脑海。
孙幼军是一位低调的作家,别人热衷的作品研讨会,他从不去搞,只管埋头写他的作品。甚至,他不希望有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他这么一个人。
孙幼军是一位谦卑的作家,只要有人给他写信,他总要挤出时间一一回复。有人如果评论过他的作品、介绍过他的成就、发表过对他的访谈,他总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道一声“谢谢!"
孙幼军是一位热诚的作家,不管是谁有求于他,只要他力所能及,总要想方设法地预以帮助。我从一则资料上知道,他曾在《金色少年》上发表过一篇回忆自己写日记的文章。为存资料,去信索求。翻遍书刊,未能找到。为了不致使我失望,他竟将台湾作家编辑的收编了他这篇文章的样书拆开,抽出了这篇文章寄来。
新世纪初,他知道我的儿子酷爱读书,签名寄来了一本新著供他阅读,很是让同学羡慕不已。
我写过两篇与孙幼军有关的文章:一篇是《孙幼军:电脑日记是宝贝》,介绍他用电脑写日记的故事。他从《青少年日记》上看到以后,回信道"谢谢您的鼓励"(愧不敢弓|)。一篇是《孙幼军》,刊载于二0一八年第四期具有"京城第一刊"之美誉的《芳草地》。这篇文章,他不可能再看到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这个纷扰的人世。
部编版二年级下册《语文》,收编了他的寓言故事《小柳树和小枣树》。品读的时候,我总觉得,那棵谦逊的小枣树,就是孙幼军的化身。
文学分析,不论是分析一首小诗、一个小童话、一则小寓言,还是分析一部长篇,倘若先能了解一下作者的人品,其分析也就不至于浅尝辄止。
作品即人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人作什么文!
2019年9月10教师节于京东燕郊静心村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我与新版课文作家(四)
金 波
有人曾经作过统计,在现行中小学语文课本中,被选入作品最多的作家是金波。别的不说,就手边的这几本部编教材看,一年级上册选入了金波的《雨点儿》,下册选入了金波的《阳光》《树和喜鹊》,三年级下册选入了金波的《沙滩上的童话》。
其实,如果你有兴趣翻翻中小学音乐课本,你还会发现:在现行的中小学音乐教材中,选入由金波作词的歌曲也很多很多。
有一回,我在书店,看到了一本厚厚的《金波歌词选》,当时想着我又不去写什么歌词,看它干嘛?如今想起,却颇有悔意。
也许,有人会问:古今中外,有那么多的作家,有那么多的作品,教材的编者,为何对金波格外青睐?答案只有一个:美!艺术是讲美的,编辑希望孩子们能从小从金波的作品中,得到美的熏陶。
一九九五年九月,我从《青少年日记》上看到了一篇金波给一个孩子的日记选所作的序言,揣测他也爱写日记。
这年岁尾,我乘访问贺敬之老先生之便,顺道去拜访住在同院的金波先生。
去之前,并未与先生进行联系,想着能见则见,见不到无妨。谁知机缘巧合,刚一敲门,金波来开,说他刚刚外出归来,请我不要介意他招待的不周。一边说着,一边沏茶倒水、搬椅让座,那情景,让我看到的是名教授的儒雅,名作家的歉逊。
金波先生是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关于他的学术建树,我所知甚少。那天,他给我讲的是他的日记给他带来的种种帮助,并以后来被选入人教版语文课本中的《百泉村》(四章)为例,告诉我写作其实并不难,在写作的过程中,只要做到写真人、记真事、抒真情,文章的质量就一定不低。他还说,他的《百泉村》(四章),实际上来自于他的日记。
这次的访谈非常成功,访谈的过程十分温馨。时隔几年,我去北京图书大厦参加“蓝月亮"丛书发布会,又与金波不期而遇。这次,北京电视台的记者,就“阅读与作文”的关系问题,先访了金波,后访了我,并于当晚同时播出。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金波。有时真想找个机会去看看他,但一想到先生已经八十多岁,依然在儿童文学园地里挥汗耕耘着,就再也不忍心叨扰先生。
金波,人真好!做个好人,心安神宁!
2019年9月10日教师节于京东燕郊静心村。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我与新版课文作家(五)
汪 曾 祺
时间无情却有情!
有些作家,人走了,“茶"便凉,他的作品,再也不会被人翻读;有些作家,人走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其“茶"却变得越来越热。汪曾祺先生,便属于后者。也许,这与他是一个“抒情的人道主义者"有关。
生而为人,讲究人道,这有什么不好呢?
我知道汪曾祺先生早矣!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他以一篇《受戒》复出,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品读《受戒》,觉得它不像小说,而是散文,是诗,是画。
后来,读他的作品多了,知道他的散文《北京胡同》被选入了高中语文课本,《国子监》被选入了初中语文课本。看看这两篇文章的题目,便会发现,这样的散文,已不是单纯的写景抒情,而是记录、传播着北京文化的大文化散文。
一九九五年二月十八日,我一天走访了北京三家:先是到北京市文联职工宿舍访问陈模,结束时先生给了我韩作黎地址,告诉我韩老是著名教育家、儿童文学家,很值得一访。离开韩老家时,韩老说汪曾祺曾是西南联大的才子、沈从文的高足,更值得一见。于是,我便匆匆忙忙地来到了汪曾祺家。
见到的汪曾祺和我的想象全然不同,个头矮小,脸色黑红,一双眼睛格外明亮。访问的细节,已在《优秀的日记就是优秀的作文》《汪曾祺》《汪曾祺的童心》《寻找汪曾祺》等文章中有过详述,并已分别刊发于《青少年日记》《芳草地》《上林》等刊物,此处不表。唯有他送我下楼,并于夕阳的余晖里为我指点路径的情景,时过多年,却时而不时地浮现于脑际。
汪曾祺的《昆虫备忘录》被选入部编版三年级下册语文课本,看到以后我真高兴。曾有人说,汪曾祺的文章,所用的标点都富有深意。我不曾用心深入研究,但《昆虫备忘录/复眼》中的一句:“噌一一飞了。"就绝飞“噌一一飞走了。"所能比。
语言的魅力,要用一颗纯净而又平静的心去慢慢品味。
江苏电视台和高邮电视台联合拍摄过一部汪曾祺专题片《梦故乡》,有心的老师在教《昆虫备忘录》时,倘若能播放一下此专题片,让孩子们看看老先生的神采,该有多好!
2019年9月11日于京东燕郊静心村。
康健老师与新版语文课文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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