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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兮起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尽管天气预报做了些许铺垫,扬言一夜之间昼夜温差可拉开十度,这种直接由夏转冬的悬殊变化的确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但大风来的仍让人猝不及防。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的家伙可能会伸出经常挖鼻孔的食指,对着外面的天,手舞足蹈的叫喊——“卧槽,好大风!”
而稍微有点文化,并以此自命不凡的人则会面露荒凉,负手而立,静静聆听树叶万壑松涛般的声响,这样仪式性地静立一会儿之后,往往才会进入下一个环节,也即无限悲伤无限伤情地扼腕,百感交集到了恨不得让这大风将自己的每一寸骨肉都刮走,然后长太息以掩涕兮,差不多要声泪俱下地无病呻吟一句——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也,你不分炎凉冷暖枉做天!地也,你不知人世百态枉做地!自古逢秋悲寂寥,可你也不能因为这寂寥就抹杀了那蕴含了多少古今风流才子借以流芳千古的秋意!你难道不知道正因这秋天的荒凉,才有那么多郁结百肠、闷闷不乐的人将这种负面情感交付和宣泄给了与秋天的共鸣之中吗?秋,没有夏天那么炽热和喧闹,也没有冬天那么冷寂和冻馁,它荒凉但纯粹,破败但凄美,伤感但多情!
如此一来,这两类人是不是马上就高下立判了?
非也,非也。
为什么要去将两类人做个比较?就因为一个人能说出一些长篇累牍酸不溜秋的句子,所以他就比那个只会伸出食指夹着舌头说“卧槽”的家伙更高尚或者更有价值吗?不过就是多读了几年书、肚子里多了些文墨,有了一些指点江山的资本,这样的人就更优秀?
当然,若是站在作家的角度,这类人自然更具备成为优秀作家的潜质。
可我非要换一种角度呢?
两者面临天气骤变做出了迥然不同的反应,但谁也不能说他们对自然的感知以及这个感知给他们心理或灵魂带来的触觉存在鸿沟。
习惯了附庸风雅的人自然能在众多的风云变幻中抒发文墨,这难道不存在某种后天养成的惯性思维对其产生了如虎添翼的效果?当然有,而且助力非常强劲。既然这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形成的优势,那么自然不能从宏观层面盖棺定论谁优谁劣,孰轩孰轾。另一类张着嘴说粗话的人未必不能从另一个行业碾压这类伤春悲秋的文人骚客,说不定给这个社会创造的价值远比这类只会吟哦作弄、手无缚鸡之的迁客骚人大的多。
不过说到底,相比只会爆粗口的成年人,我还是更看中那些肚子里有点文墨的人,至少相处起来更有意思,或者说我自身的符号与这类人更加印和。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自然不能免俗。当然了,这世上有很多不同的人,有人并非一身酸臭气,而且相处起来也能非常有意思,但我概括能力无法将那些各有千秋的家伙分门别类,只能说世界之大,总有奇人异事,也总有妙人怪才,能遇上一个,自然是相见恨晚。
坐在老班房间敲敲打打,白色的屏幕上便多了黑色的文字,这像是一种奇妙的转化,我那捉摸不定的思绪竟然通过指尖化作了文档中的一句句话,一个个词,可以阅读,可以朗诵,这种带有记录功效的敲打就像木匠将我的灵魂一一钉入电脑中,等到时过境迁,暮然回首时,还可翻阅,找到此情此景,我那微不足道的念头和感受。
一阵风刮过,便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食指中指合并,精准无误地点击在树干的痒痒穴上,此时的风连绵不绝,浩浩汤汤,简直一层叠起千层浪,呼呼哗哗,千万只“葵花点穴手”齐刷刷到来,这种非人哉的点穴手段树木当然难以经受,奈何它也没有嘴,无法像人那样嘻嘻哈哈嘿嘿呀呀地大笑出来,而且深深扎根于土地,亦不能像人那样倒在地上虬曲着身子,用卷成虾尾的姿势表示认输,因此其唯一的宣泄渠道就是摆动树叶,这一摆,就好似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计一切代价地摆动,仿佛是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拍打尾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摇摆地十分没有节奏,可上百棵树都同时做出这种反应,倒也显出异口同声地默契来。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在这么大风的夜晚,王维肯定更愿意缩在屋子里,哪能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篁林里盘膝而坐?风一吹,竹叶恐怕就能将他瘦小的身躯淹没,而那时,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闲情雅致弹奏一曲,倒是有可能仰天长啸一番,只不过这长啸很快就被拍打在竹树忍俊不禁地摇曳中。
思绪飘动,夹杂一两声疲惫不堪的哈欠,我就这样晕晕乎乎恍恍惚惚地敲打着键盘,心中时而会想起一个人,或者某个细碎的念头,保不准下一刻就在记忆的打盹中飘忽而去,再也找不回。这些由意识构成的元素也许就像蜉蝣朝菌,甚至比这些生物还要短暂,存在的时间不会很久,眨眼的功夫就抛之脑后,成为漫漫时光胶片里的一粒毫不起眼的粒斑。
所以自然是想到哪儿就扯到哪,哪还存在什么起承转合,哪还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故事结构?自然也就没有人物一说,没有主角,亦无配角,全程都是我痴痴楠楠的臆想,所以这些文字自然也看起来疯疯癫癫,毫无逻辑可言。
打字的时候,心总会慢慢静下来,而不打字的时候,总觉尘世喧嚣,万物嘈杂。或许打字就是一个将自己融化成水的过程,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所以就能看的更透彻,思绪流动,杂质沉淀,清浊分明,也就能看明白这个世界,更能看明白自己。
总有人说,这个社会很浮躁,细想一下,浮躁在哪里呢?是不是年轻人一门心思想着挣钱,忽略了一些本质上的东西?固然,为了爱,愿意承担责任,所以可以牺牲一定的自由,将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全全投在养家糊口上。可如今这世道,生存下去难道比旱魃为虐或战火连天的古代还要难吗?现在一个简简单单的日子是多少先辈梦寐以求都无法享受到的?可当社会真的赋予了这种条件,人们又都对这种生活嗤之以鼻,这只是最底层的生活,不光鲜亮丽,与别人对比无法显现出优越感,所以就一股脑往上爬,一边喊累的同时又甘之若饴,逢人就将身不由己当作挡箭牌抵挡别人的同情与劝说,就是始终没有勇气安贫乐道,过一箪食一瓢饮的生活。
这样说未免有些极端。
但事实就是这样。
谁不想过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优渥生活?一切都需要钱,而钱则需要挣。挣钱自然需要付出代价,有人付出体力,有人付出脑力,有人忍受枯燥,有人唾面自干。谁也说不清这种交易到底值不值,若是钱挣够了那还好说,就怕很多人陷入了挣钱的怪圈,渐渐不能自拔,乃至于除了挣钱找不到生活其他意义所在。这难道不是对生命的辜负?这类人恐怕早已忘记了当年的初衷,成了一副行尸走肉。
芸芸众生,这世上有多少人啊?
多如牛毛。
听说兔子一个月就能生一窝,这种生物既没有强有力的自我防御手段,也没有茹毛饮血的夺命攻击力,是猎人逐鹿未果拿来充饥的将就一餐,也是黄鼠狼饥肠辘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朵颐一顿,天敌常在,且不止一类,加之对生存环境还有所挑剔,兔子到底是凭借什么繁衍至今?
是了,就是它令人不可思议的繁衍能力,这种能力使整个族群得以延续和保存,面临危险后的身道崩殂和新生儿的诞生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就算一只兔子平均寿命非常短暂,长出一身人畜无害且洁净非凡十分招摇的白色毛发,刚萌生一种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憧憬,下一秒就被黄鼠狼咬断了脖子,血染红了毛发,挣扎无用,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未来得及彻底绽放,就成了自然界中上游食物链的贡品。但这并不会导致整个族群的湮灭,因为新生儿如雨后春笋,没过多久又从毛丛里冒了出来。黄鼠狼的胃口再大,却也无法咽下这种野蛮生长的铸就的生命力。
这么说是残酷的。
生命的轮替说起来简单,实则沉重到就算项羽再世也可能会被压的喘不过气,事关生死,岂非儿戏?人类的繁衍并没有兔子那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因为人能感知自己的存在,会对周身世界产生十分错综复杂的联系,贪生怕死是一种天性,而恐怕只有圣人才能领略舍生取义的大义所在。
但若真有一天,人类面临的环境急剧变化,天灾人祸频发,朝不保夕的生活步步紧逼,牺牲自己才能救人类生存于倒悬,借鉴抗日救国的那段阴暗历史,想必应当有无数勇士挺身而出吧?
但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人类是和平年代,但对动物来说,它们或许一直处于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的动荡时代,我们豢养鸡鸭猪狗,我们用刀割开白花花肉嘟嘟猪的脖颈,大动脉里迸溅出热乎乎的血浆被接在一个大盆里,然后一刀斩下,猪头正正方方落在了案板上,那又圆又瘪的鼻子平视着来往的行人,两扇宽大的耳朵自然垂落,如芭蕉叶一样,就这样展览不出半会儿,自然有人将其带走,成为酒桌上人们吆五喝六兴高采烈觥筹交错时的下酒菜。
而狗呢?
狗比猪幸运,若是遇上一个好主人,它这辈子衣食无忧,还能与人类进行非常良好的互动,用那黏糊糊的粉色舌头舔舐主人的手掌或者脚趾以表亲热,这种与生俱来的手段已然成为其受宠的一大资本。可是换在古代,狗一般用来看门,而狗也确实具备这种本领。一只几个月大的狗,已经能守在家门口独当一面,对任何可能冒犯主人宅邸的不速之客发出咆哮,这种声音是猪发不出来的,猪只会哼唧哼唧地叫,毫无攻击性,没有消灭一切前来所犯之敌的那种刚烈与决意。
但遇上一个不怎麼樣的主人呢?无论是猪还是狗,充其量都只是外在的工具,一个迟早是案板上的食物,另一个则是看家护院的工具,时机一到难免也会沦落为腹中之餐,毕竟冬天吃狗肉的传统由来已久。
说白了,生命可以尊贵到了极点,奢侈到了极点,可这种尊贵和奢侈,都是以其他生命的卑微、低贱为代价。老班说,古时的富豪十分讲究,什么时候喉咙里突然卡了一道浓痰,这富豪身份与众不同,自然不能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将污秽之物喷吐在脚边,而是采取了一种非常“文明”的法子,嘴里含糊喊一声“痰盂”,身后就走出了一个花季少女,应该只有十几岁,面容较好,看起来必须得十分养眼,而且得是樱桃小嘴,朱唇微启,如此一来这富豪就有十足的兴致将这口浓痰吐到少女用嘴唇嘟起来的痰盂中,而无论这口痰有多么浓郁,味道有多么难闻,充当痰盂的少女必须实现自动消化痰的功能,轻轻咽下,一切都干净了,实在是既方便又高效,不用清洗,这种痰盂有自净功能,无论多么猛烈的浓痰,无论这浓痰绿到了何种程度,只要那少女粉嫩嫩小嘴张开成痰盂的模样,这口浓痰自然会从少女的咽喉中流落下去,至于是否带有什么腐蚀的毒性,是否会对少女的五脏六腑产生什么负面影响,这可不是富豪所关心的事。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由此推知,诸如此类的事还有更多。
人低贱卑微成这种程度,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悲。但凡有那么一点良知的人,听我这样形容,一定会心生不适,这并非我的文字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只是因为同为人,同一个种族,见到同类被侮辱到这种程度,内心深处埋藏着的兔死狐悲的感伤就涌现上来,这恰恰是良知的体现,是作为人本该具备的同仇敌忾。
听说日本人对同类的摧残在艺术上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无论是杀人还是玩人。
只要具备换位思考的能力,就知道人命的尊贵,这何止是不能再来一次的物以稀为贵,更是灵魂之花在漫漫长河中结出的惊鸿一现。别以为就几十亿人类同胞,就可以说“人类这么多,死几个人不影响种族繁衍”的屁话,既然我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生命就不只是血肉上的鬼斧神工,更是灵魂上的独一无二。每一个人都具有自己独特的灵魂,生命之火一旦湮灭,灵魂也就随风而散,那眼眸里闪闪发亮的水波就丧失了灵动活泼的韵味,那嘴边深浅不一的酒窝就没了令人魂牵梦绕的魅力。
人活着,最珍贵的就是其与生俱来的那份纯真。
有人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中吃一蟹长一智将其深深掩藏,也有人历经万水千山惹得一身狼狈归来时仍是少年,有人慢慢成长,将自己磨练成了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铜豌豆,有人原地踏步,在一次次跌倒中没心没肺地发出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微笑,无论这个人从童年到成年以及中年,会有什么样心智和处事上的转变,但内心的某一个旮旯至少存在一些原始而纯真的东西,会在至亲之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而那时,人才处于最自由自在的状态。
那时,人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狗崽。
谁能说狗崽子不快乐?又有多少人羡慕着狗崽子无忧无虑的简单生活?
现在哪个嘴里不是挂着躺平就是摸鱼?
谁也不想整天处于忙碌之中而没有一点空闲的娱乐时间,谁也不想每天过着单调乏味没有丝毫波澜的生活,可现实又逼迫地人们不得已而为之。或许人类文明还处于不完善的发展状态,太多人还没有认清楚存在的意义,还没有一种崇尚自由的文化浪潮席卷而来,冲击所有年轻人那疲惫不堪的心,让原本一潭死水的生活有了波澜壮阔的起色。这样说或许过于极端,若是没有各行各业各司其职的专业人才,这个社会又怎能顺利运转,若是谁都不愿意牺牲自由,大家能享受到如此便利的生活?一切的享受都有相应的代价,年轻人毕竟还年轻,或许某一天他们会悟到自己存在于这个社会、世界、宇宙的真正意义,当他朝着这个意义奋斗时,无论现实条件多么艰苦、枯燥、乏味,他们眼里透出的精光会带有灿烂的彩霞,这已经超出个人得失享乐了,这是精神层面的满足,具有宏大的慈悲、伟岸的善良、无限的包容,只要观念通达,执念不灭,这个人就相当于永生了。
话风不知不觉竟然有朝着向修仙小说发展的趋势,这不过是我个人的呓语、痴梦,修仙得道什么的,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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