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原来坚持真的有用

从“你和我”，到“我们”，跨越了整个青春。

        我和G先森的这种状态保持了很长时间。家长都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我们也没有再次明确是什么关系。好像只是相处，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冻在了层薄冰下面，小心翼翼，都害怕踩碎了冰，浮出都不想看到的真实。

          分手之前其实一直想送G先森一个礼物来着。圣诞节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动手完成了，送给了他。

          礼物是一本相册，我把我们在一起照的照片整理了一下，洗出来，每一张都自己贴在相册上，写了当然的感受，写着写着就哭了。旁边床位的Miss丹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我说，我也不想啊，嗯，再没出息一次吧。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结尾是网上找的一张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散步的照片，我记得我配的文字大概是：原本以为这会是我们的老年生活。写这句话的时候，就想，好心酸的“原本”啊！送礼物的那天，我告诉G先森，你回去看吧，别在我面前看，难受。后来听他说，他看完之后哭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好像每天都一样，平淡的像前一天和今天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心里还是会委屈：为什么就这样否定了我，连面都没见过就对我的性格下了定论，凭什么！过一会儿，可能就想清楚了，我也是不懂示弱的人，也许当时吵架的时候学着换个说法，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他和我说了，他在努力，我应该相信他。有时候又觉得，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干嘛为了这棵树放弃整片森林。纠结中胡思乱想着。

        过年的时候我没有跟着爸妈去走亲戚，因为害怕，害怕七大姑八大姨语重心长的为我考虑该找对象，该认清年龄，该知道谁家女儿都有孩子了……听到这些，会很烦躁，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去做的，需要一个“刚刚好”的人，一个“刚刚好”的时机，那时的我好像都没有，有的只是身心俱疲，想逃离，可是狠不下心。

        正月里的一个星期天，G先森说让我去他家，他妈妈那段时间身体不好，他说你来看看我妈，顺便见见我家里人。我同意了，有点紧张。我知道这是G先森努力的结果。既然放不开他，那就努力靠近他，不管多难。

          那天见面，他家人对我的印象终于有了改变。晚上等他有时间的时候，我才问他，你爸妈对我印象怎么样，有好转吗。他说，印象挺好的。那一刻，真的是松了一口气，我所有坚持都有了回报，泪水打湿了枕头。

        两个人从那时候开始都放松了，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候。开始了吵吵闹闹的日子。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们部门只有我一个女生，G先森总是很害怕我会对别人有好感似的，一提起同事，就不愿意听，好敏感。我慢慢的，能不说就不说。

        一次中午，我中午下班晚了点，他给我发短信，回复的晚了，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正好我要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去，接起电话他突然就喊我，问我为什么不回短信之类的，具体咋说的忘了，很生气的样子。我一头雾水，怎么了？但身边有人，我就敷衍的没好好问他，最后烦的不行，就直接不说话了。他一生气把手机摔碎了。那时他用的手机是我花了半个月工资给他买的。

          那时，实习生，一个月一千五，买手机花了八百。买了之后就穷了，早上买个多一点的早点，剩一半留着中午吃。晚上可以回去自己做点吃的。

        在我知道他把手机摔了之后，一个下午都处在一个“我要和他分手”的想法里。晚上下班，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很是憋闷，是不是我们不适合啊，怎么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在彼此折磨呢。

          正好路上遇到了G先森。他带着我到了我租的房子附近（那时候因为受不了集体宿舍的吵闹，和Miss丹租了房子。也是刚刚把身上的励志奖学金都花了，穷的时候。）我要回去，他说我们聊聊。我说那我们走走吧。很平静，没有愤怒。

          我说，我们还是别联系了，你听我说完（G先森准备反驳来着），我觉得这个状态一点都不好，有点不正常，为什么总是在吵架或者生气。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暴躁啊。我觉得肯定会有人让你能够觉得谈恋爱是个放松的事情，即使有时候也会吵吵闹闹，但不是我们这个样子的，可能我们都不是彼此对的人，时间还早，年龄还小，我们都还有时间去找那个对的人，不用这么困难的将就。

          他说，我不要，都见了家长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和我说分手，你逗我呢。今天的事情我错了，我不该摔手机。

        我说，我累了，真的。你是不是也感觉挺累的？其实我知道，你一不顺心就喊我，朝我发脾气，我不说话，不代表你说的都是对的，吵架也不是谁的声音大，谁的脾气大谁有理。或者你觉得舍不得这段感情，那我们冷静一段时间怎么样？

        他说，你别动不动就冷静，有什么话说清楚，冷静管用吗。

        我笑了，不知道是冷笑还是苦笑，回了他一句，说的清楚吗？我真的好累啊！算了吧，求你了好吗。说完我就哭了。

        路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都是别人人生中的看客，自己又在经历着什么愉快又或不愉快的事情呢。我总是随时随地收敛脾气，心里其实很害怕有人用看热闹的心态去观察我，去评价我，那个时候很自卑，害怕成为某一个话题的中心，只有在我没有存在感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那一刻，恍然大悟。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陌生人，即使评价了又听不到。

        好像突然有了勇气一样，对着G先森，说了好多年以来第一句脏话，说了我的难受，我的不容易，我的努力。

      我问他：你没良心啊，你知道我给你买了手机以后每天吃什么吗，我说是盖饭你就真的以为是盖饭啊？我憋了几个月了没和你说，不代表我不委屈啊，你怎么能这样啊，我刚刚工作，一个过渡时期，你一句分手就说出来了，考虑过我吗，我不是铁人也不是神仙，我也会难受啊。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一个人睡不着蒙着被子哭又害怕别人听到，早上起来顶着肿了的眼睛上班，别人问怎么了，我说是枕头不舒服睡得不好吗？你知道我家里人从来都不知道你脾气不好，总是喊我吗，他们都以为是我脾气不好。咱俩经历了好多，真的，我放不下，有时候生气和你说冷静一段时间，就是不想闹到说分手啊，你懂吗？可是如果我想放弃，我也能狠下心放手，换个城市，换个手机号，你能找到吗，肯定找不到。这样的场景我设想了八百回，每回都觉得难受，我就想忍忍就过去了，你呢？你他妈以为就你会喊是吧，我也会，你他妈以为就你委屈是吧，我的委屈和谁说，只能憋着，你真不是人……

          从来没有那么释放过，但却轻松了好多。G先森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我，呆住了。

        他说，我错了，是我考虑太少，你给我时间我会努力改变的。

        两个人相处，也需要让彼此知道你也有，生活并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就能完美无缺。那一刻，我把那块薄冰打碎了，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天昏地暗，山河崩塌”！

        可这些经验却是需要我们一遍又一遍打碎了自己重新拼凑的。每次都“伤筋动骨，血肉模糊”，却只有自己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