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人和他的交识们

坦人和他的交识们

40年前和六七个交识隔三差五到饭馆里会餐，交识的职务都是科长，说黄段子怕失身份就互相讲逗笑的故事。

有个人买了一只120元的手表，见人首先把袖子捋起来；还有一个人是警察，腰带上别着六四式手枪，迎面和人打招呼先装做打哈欠仰面朝天的把双手高高举起来；再有一个人从科员升成副科长，领导宣读任命的文件后回到家，晚上上床不脱衣服，双手插在裤兜里和衣而睡。妻问其故，他微笑一声：“我升了！"

大家说大家听大家笑，然后一人一碗炒面片几粒花生米和二两川粬酒下肚，热热闹闹的一两个钟头过去各回各的去处。

到了20年前一起聚餐讲故事的六七个人，有的退居二线，有的原职不动，有的升了一级，想到一起聚聚很费劲，得好几天的联系。

凑到一起后大家毕恭毕敬的把升了职务的请到上席的位置，职务照旧的依次陪在两边，退居二线的主动坐到席口。

落座后坐在上席的挨个儿问：“你把楼房买到哪个小区了？几百个平方米？装修花了多少钱？”被问的有几个理直气壮的回答，有几个含糊其辞的唯唯诺诺。

酒店的跑堂小姐双手捧着菜单，大家斜伸右手给小姐示意，小姐会意的把菜单展现到上席人的脸前。

40年前很熟的一帮人，经过20年的忙碌好像第一次见面。

上席坐的人环顾左右后眯缝着眼瞅菜单，喃喃地念叨：“你们想吃啥随便上几样，果近几天搞接待很频繁，没一点胃口。”大家听后顺口恭维：“还是您点吧！”

跑堂小姐接过菜单后问上啥酒，上席刚点罢菜的人说先上一瓶茅台我尝尝是不是真的。

大家都显得拘谨，没有人说逗笑的话，只是互致问候。

肉菜和酒上桌后红烧鲤鱼的头对准坐上席的人。“头三尾四，左七右八”，按规程都得喝，一瓶酒基本就见瓶底了，第二瓶快喝完时大家的话才多了起来。

坐上席的人把“我"字的发音不知啥时候改成“果"字的发音，靠近他坐着的两旁人也有把“我"说成“窝"和“个”的，气氛渐渐的活跃了。

吃喝毕坐上席的喊：“小姐把菜单拿来我签字。”然后在菜单的右上角写上姓名和日期。

临走大家互相勉励多联系，有人自告奋勇过几天他做东。

十头八天后他们又相聚酒楼饭店，在职的讲新闻，交流各自的工作，退居二线的给他们的茶杯里添水。

这样的轮流下去，聚餐后有本事的在菜单的右上角签姓名，没本事的到收银台前缴现金。

十年前他们先后都离开了办公室和坐惯了的椅子，每天六个来回的往返在家庭和幼儿园及小学的路上，成了孙子孙女名副其实的保镖。

他们通过老婆和儿媳批准后有时也到酒楼饭店叙叙旧，付饭钱实行AA制依次循环。所有的经历在他们满脸的皱纹中可以想象出大半来，一切差别隐藏在住宅和小汽车的豪华程度上及养老金的数额中，语言中多了感叹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