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爱吃梨
想唠叨唠叨那个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我家房子挺简陋,矮平房,冬天生炉子,没有下水道,用完的水要提出院去倒在街道的脏水井里,那井很肮脏。我小学最早就在出门左拐50米的地方,现在是小区了,条件不错,不过不是我家。后来的校址在出门右拐上坡也就200米的老校区,一个我总感觉会闹鬼的清朝书院。不过那地方现在也变成文物古迹了,我真正的小学在“鬼宅”对面,白墙绿瓦的房子,像医院。附近全是青石建筑,民宅或是钟楼,没那么辉煌,但也曾经辉煌过。
我想唠叨的不是学校和建筑,是我家,那座在我心里永远神秘的小平房。
房子是我外婆的,我妈那辈人都在那长大,结婚生子,我哥哥姐姐们也都是在那长大,我是我们家里最后一个住过这房子的80后。89年的,很靠后。
黑白回忆中的院落说说我在这房子里印象比较深的故事。最开始搬回来的时候我6岁,留恋以前的家,还小哭了一鼻子,但是当时绝对想不到,这个地方将成为我这辈子最留恋的家,一个今年寒假就再也回不去的家。我见过这房子的旧顶棚换成新顶棚的过程,也见过从三间房变成两间的过程,还见过多出来的第四间房诞生的过程,不过这就与我们无关了。
某县地震,我家也震了,不过没受影响。中午放学,家里正准备做饭,我在做上午美术课教的萝卜印章,之后就震了,我妈把我拉到院子正中,护着我的头。后来还有好几次余震,有的有感觉,有的没感觉。再后来,姨姨舅舅们全来我家避难,每天待到晚上才走,因为老房子比楼房结实,据说墙里有好几根大柱子。我们晚上睡觉不脱衣服,随时震,随时跑。我妈顺便给我回忆了她小时候经历的唐山大地震。那段时间我老是吃不下饭,怕死。这是98年。
出水痘好像是三年级暑假,一个月没出门,我是说家门,连院里都不能去,不能看电视,每天就是睡觉,睡的时候头冲南,醒来就头冲北了……听过的最温馨的话就是“想吃什么妈(爸)给你做。”
抡才书院 曾经的母校2003年非典,学校放假50多天,憋疯了,街道墙上的小黑板全是安全标语,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院里乱写乱画,那时候家里还有存下来的石笔,石笔大家知道不?扁扁的长条,半透明,又硬又脆,跟它配套的叫石板,跟小黑板差不多,貌似是某种石头做的,因为一摔就断,我家那块就断了,估计是我哥哥姐姐那会摔坏的。用石笔在石板上写了擦擦了写,写腻了就去墙上写,再腻了就用小刀在墙上刻,写写画画,什么内容我根本不记得。也是那段时间,学会了打羽毛球,但是后来又忘了。
我养过两只兔子,灰耳朵灰尾巴的,是我妈同学从县里带回来的,是那种能长大的肉兔,长大了就在院里跑,把我妈种的花给啃了。后来死了,我哭了两天,没吃饭,我妈把它们给埋了,厚葬。
我妈爱养花,每年清明以后都种,喇叭花就有四五种,最盛的时候能搭成一个小棚子,还有指甲花和死不了,都是土叫法,学名是凤仙花和半枝莲,生命力极其旺盛,还有烧火花,这个学名我不知道,长得像矮树,花像牵牛花,比较小,枝繁叶茂,颜色鲜艳,每天晚饭的时候开,一开就特别多。还种过夜来香,那种花开的过程特别快,花咕嘟裂开再展瓣儿,然后飘香,每天都盯着看,就跟处理过的单帧图片一样。有种花籽我妈不记得是什么花了,种了试试,开出来是罂粟……以前管的松,老人家里都有。还有类似芍药的紫红色的花,我妈特喜欢,还有旱莲,辣椒和豆角,还有自己长出来的四叶草,吃起来是酸的(我吃过),花是黄色的,还有好多好多。浇花是种乐趣。
不知道哪年开始,有燕子在我家房檐底下做窝了,连续好几年,看着一只孤燕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养孩子,教孩子飞,然后迁徙,转年,再飞回来,再找对象,再结婚,再生孩子,再养孩子,再教孩子飞,再迁徙……刚孵出来的小燕子特别丑。
还有就是黑暗的练手风琴的日子,六年级暑假为了考8级,手都弹肿了,裤子磨破了,手腕起皮了,不说了。
鼓楼大学的时候,每年回去两三次,每次返校都会想着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其实每年都不担心,因为总有下一次,下一次回来又可以睡那张床,下一次回来又可以蹲在炉子旁边看电视,下一次回来又能溜达在青石街道。可是这次却真的没有了。
我知道这次回家我肯定会走错路,又走会这里,但住的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人。
唠叨了这么多废话,其实我就是想说,有些东西你以为永远不会失去,可是一旦失去的时候会让你惊慌失措得嗝儿都打不出来,有些东西必须珍惜它的存在,因为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怀念,但它早已忘记了你。
图片来自网络 侵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