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夜深人静时离开了家,在此之前,她已将今天模拟了太多次。
她静悄悄地穿好了衣服,踏上了那双拖鞋,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的把手,推门出去。她屏住呼吸,身怕吵醒了熟睡的奶奶,可不知为何,她却又想弄出些动静,以此吵醒她。
只是这一切,在她推开大门走出去时,戛然而止,她已不在心存那幻想,且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夜很静,只有轻微的风声,月很亮,可在她心中却又很暗。
她一步一步走着,步伐不大不小,速度不快不慢,她在走出十来步时回头看了眼那个家,那扇被她小心翼翼关上的大门仍然紧闭。随之她转过头接着走,她心中已清楚,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周围太静,也太暗,可她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害怕,是啊,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是一座桥,高高的桥,平凡的桥。
她停在了桥口处,忽然有些害怕,她想起了自己那张不算舒适的床,自己本该在上面安然入睡。可桥那么近,家那么远,远到已没法回头。
她终究是踏出了那一步,她脑海中模拟出母亲在背后喊她的样子,或是那位多年未见,不称职的父亲突然开车来了。
可她已迈出了十步,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不再去想,只因泪水就要涌出,可泪水早已流干,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再涌出。
月光很冷,像冰。
一层冰漂浮在河面上,更令人冷颤,不仅身寒,心寒,胆也寒。
她不敢再看,她已开始害怕,她又开始期待,或是一位王子乘着祥云赶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温柔的告诉她:“你已不必再忍受痛苦”
痛苦,多么平凡的词汇,却令幻境破碎。没有王子,没有祥云,只有冰一般的月光,只有比冰还要寒冷的河面,只有比河面还要寒冷的内心。
她翻过了栏杆,已不再幻想,也不再胆怯。
一阵风吹来,竟是暖的。
她的腿轻轻一蹬,手已松开,眼睛紧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睡着了,就不会再痛,也不会再冷。
她垂落着,衣服随着风飘,思绪开始迅速涌动,速度之快,只怕超越了最快的计算机。
她在想着什么呢?或许是爱已被弟弟们分光的母亲?或许是那位曾宠爱着她,却多年未见,失踪一般的不称职的父亲?又或许,是那位几乎不曾谋面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几滴水滴从她眼角飘出,那是泪么?可她的泪早已流干。那不是泪,而是血,从心里榨出的血。
噗通一声,那是死一般的夜里唯一的声音,可那不是生命的象征,而是死亡的象征。
她已没法再想任何东西,只因水竟已涌进了她的灵魂中。
死一般的夜,冰一般的月光,比冰还要冷的河,比河还要冷的少女。
她去了哪里?那儿会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地方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生者将承受这罪,再以一生来偿还,直到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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