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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凝霜 第十九章 憧憬与消灾

六月凝霜 第十九章 憧憬与消灾

作者: 大国公民 | 来源:发表于2019-01-10 03:18 被阅读0次

    在年底的那两个月里我一直在想,就算脱离了管老板还是可以生活下去的,因为我自认为已经获得了在梅州生活的合法生份,而且平时经常在外面自己找事做。

    所谓的合法身份是我办到了暂住证,九月的一天晚上,我和遇祥正在睡觉,没想到有警察敲门,是来查房兼查暂住证的。我去开门了,结果警察要看身份证我没有,要暂住证也没有,我后悔当时开了门,要是不开警察也不会知道里面有人的。遇祥虽有身份证,也和我一样被抓去了派出所。结果没办法只好打管老板的电话,虽然晚上十一点了,管老板还是赶到了派出所,为我们两人交了三百块钱办了暂住证,当月发工资时一人扣了一百五十块。管老板还为我担保,因为我没有身份证,所以暂住证上连身份证号码也没有,暂住证上还有一个条款写着此证必需与身份证同时使用,但是没关系,因为有本地老板担保,没有人查我有没有犯案,所以就算当时写在暂住证上是真实姓名和地址都没有人来查我。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也没出现什么问题,我认为自己只要在梅州就不会有事的,所以完全可以自己拼搏一下来闯一番事业。我想随便邀上几位朋友老乡,就可以组建一支搬运队,做事所挣的钱大家来分,自己有的是力气,接的又是第一手的单,没有经过别人的剥削,收入绝对比现在强多了。如果有人手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好几家的生意可以接来做,一个农校化肥厂的单,那里在旺季几乎每天要装走几百吨的复合肥。还有就是管老板那里也要经常请搬运队的人来卸铁和装车,卸车是十五块一吨,装车是二十块一吨,一吨有两个人的话基本上二十分钟就可以搞定。我们在管老板那里做事,人家有两个小时就可以挣我们一天的工钱了,同样是做苦力,收入也是天壤之别。如果组建了自己的队伍他还可以去招人,百分之二十的提成是完全可以挣,还有伙食方面的,但是绝对不会像吴老板和林老板那样黑,至少保证不会在单价上再挣一手。

    另外还有一条路可走,我发现梅州人都喜欢在家四周砌围墙,而且都是用比较贵又费人工的红砖来砌,可家乡有一种水泥砖不仅可以用来建围墙,就是建住房也可以用。那种水泥砖的体积一块相当于红砖十二块,一块水泥砖的价钱大概只要四毛多,而红砖一块都要两毛多,这其中的成本相差六七倍的悬殊。那水泥砖制作也很简单,只要用水泥和沙按一定的比例兑上适当的水拌匀,铲进一个专门的制具里,然后用脚用力往盖子上一踩就做好了一个,之后只要取出制具,再把水泥砖搬到合适的地方去晒太阳和洒水。那制具下早就放好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只要搬的时候是用那木板托住就不会散掉。制作起来这般简单,我有一个初中同学的老爸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据说一天一个人可以做一两千个。

    而且我还听遇祥说他的老家寻乌很多人喜欢砌围墙养狗,然后卖到广东梅州等地,因为广东人喜欢吃狗肉,我原先在林老板那里路边有个摊子每天早上都有狗肉卖,十五块钱一斤去得晚了就没有了。我心想,梅州这地方的河比较深,细沙不易找到,而寻乌却相对容易,因为有请教过遇祥,于是觉得在寻乌制水泥砖销往当地,生产够多的话就来开发梅州的市场,反正两地相距不远,运费并不是太贵。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去寻乌考察,然后再回老家看看那制具的规格是怎样的,好在寻乌当地做,或者先从老家带一两套过来先用住。我问遇祥什么时候回家,遇祥说可能在农历的正月二十几了,他因为每个月的工资都比我少,而又经常出去叫妓,所以每个月基本上剩不了几个钱,想先挣点钱再回家。遇祥还在管老板那里做,因为管老板那时涨了工资见我们两人还是都不想做,只得跟我们商量说要走也至少先留下一个,等他招到人时再走,所以遇祥留下来了。

    遇祥去上班,我整天一个人无所事事烦得要命,后来为了不那么烦想找点零工来做,正月里的事却不好找。还好当时是吃荷兰豆的季节,打听到街上卖的那些荷兰豆都是从蔬菜批发市场进的货,一袋袋的连荚批过来,然后再剥了荚卖,也可以连荚卖,听说也是蛮挣钱的。我在一个早晨四点多的时候去批发市场看,那里已经人走得差不多了,唯一一家批发荷兰豆的店铺只剩下两袋。我挑了一袋,一称竟然有七八十斤,因为是后面剩的,这个时候的荷兰豆也上市有一段时间,价钱卖不到那么高,批发价是四角钱一斤。

    我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扶着后架上一大袋的荷兰豆回到家,遇祥一大早和我同时起床去厂里起煤炉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前段时间我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有时去想七想八而难过得哭了好几次。所以不能让自己闲下来,才在第一次进市场就下定决心带了一袋豆子回来。要卖荷兰豆,和别人一样要一个装豆子的胶桶,于是天亮就去百货商店买了一个又大又厚的胶桶回来,然后就开始把豆子放在大厅里剥,渐渐就有住在秋云楼里的好几个当地人跟我买了豆子,我只卖一块钱一斤的豆,因为他们说我的豆子黄的太多看起来太老了,而且还有好多都发了芽了,好心地叫我赶快拿到房里去摊开,要不然老得更快,我赶紧照办。因为没经验,袋子中间掺的全是些发黄的,而且好多的豆荚都烂掉了,还有许多豆子发了芽,我都没有发现,所以只能便宜卖了。剥到中间的时候好多人看了我的豆都摇头而走,我只好搬到房间里去剥。以前不知道剥豆子竟是那么辛苦的活,坐在一个地方不动,久了脖子又酸腰又疼,两只手固定的那几根不停运动的手指更是受罪,一直剥到下午都没有剥出多少,但是剥出的荷兰豆颜色不好,而且很多的皮已经腐烂发臭不可能拿到市场上去连荚卖,只能剥好再卖。剥了大半天没有停歇,估计有十五斤左右的样子,装在桶里放在自行车后座,带上借来的称锁上门准备去街上卖豆,没想到在大厅里不小心桶就从后座上掉下来摔破了,豆撒了一地,害我又捡了半天,心里真是郁闷极了。但是当我把豆子拿到市场上一块钱一斤发现卖得很快,我想肯定是自己卖得太便宜了,于是又提价卖一块五,但是这个价又没人要,直到天黑才卖出两三斤,后面的又卖一块才终于卖完了。

    第二天我学聪明了,把剥好的豆分成黄色的和青色的两种,然后又称好一斤一小袋,给足了称。中午的时候全部剥完,有十三斤,六斤黄的七斤青的,全部带出去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去卖,黄的一块钱一斤青的两块钱一斤。只是从秋云楼一直卖到富乐花园要上山路的地方,就把豆子全部卖完了,时间花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回到家里算了一下这两天的总账,发现这豆子虽然差,但是出豆率却很高。别人一斤豆荚只能剥四两豆的样子,而我却达到了五两多,那些发芽丢掉的还不算,所以虽然没卖起价钱来,还是不至于亏本,算来算去减掉那只砸坏的桶的钱他还挣了有十几块钱,我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满意了,不亏本都已经算好。但是我第三天并没有再去贩豆子卖,觉得卖豆子要和其它卖菜的人一样,要有许多菜的品种一起卖才能挣到钱,单单只靠卖这一样是没办法挣到钱的,而把卖菜的生意做大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我只是觉得烦想找点事做,我真正想做的是更有回报的事情,还是要先去寻乌考察,如果做水泥砖不行就回梅州来做他熟悉的搬运,但坚决要自己做,不帮别人打工。

    想自己做老板必需先要有一部手机。一天遇祥有空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去手机二手店里买了两部手机,我买的是一部老式的摩托罗拉“心语”,上面连时间都有无法显示,当时没有发现,花了三百块钱买下了,遇遇祥买的是一款爱立信,四百多块钱,比我的摩托罗拉小一些。但不知是什么型号,是按键上扣一个盖子的那种,接打电话必需把那个扣着的盖子扳起来对着嘴巴。而玩了两三天手机遇祥终于有时间回家了,管老板那里暂时没事做,他答应给遇祥回家三天。

    去寻乌的时候我把自行车搭在客车上,十五块钱车费坐一百多公里,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去了遇祥在山沟里的老家,陪遇祥看望了他七十多岁的老妈,他老妈一个人住,靠住得不远的大儿子照应,我在遇祥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一路上我骑着自行车到处转,发现寻乌的河里细沙并不丰富,而且还有碎石,县城里做水泥砖的也有,要卖一块多一口,就是用那种碎石和细沙掺和在一起做成的,看起来比老家那种纯细做成的要结实许多。我没想到这里的水泥砖竟能卖这么高的价钱,从老家把制具带过来肯定能挣钱,要是一天做一千口并且卖掉那该挣多少钱呀?看来自己离做老板的那天不远了,我想象着自己在寻乌的每个镇上都有水泥砖厂,就像连锁店一样;想象着自己请了很多工人,并且买了一辆摩托车,整天的工作就是巡视那些工地和晚上把当天的收入存进银行……

    虽然想法很好,但是必须要有一个合法身份才行,不知现在家里情况怎么样了,自己是不是能够办到身份证!离那件事发生时已经有将近两年,也许公安局已经不追究了吧,我多么希望做个合法的公民啊!

    下午三四点时我在公路边等车,看到一辆去南昌的车,我招手但是那客车并没有停下。也许是司机见他扶着一辆自行车,又没有行李,肯定不是坐长途车的,于是就没有理会我。就在这时有个摩的司机问要不要去追,如果要去追的话只要给三块钱的车费就可以了,追不上不要钱。寻乌的摩的司机也许是全国最文明的,我早就听遇祥说过他老家的摩的司机从来不主动围着别人团团转,甚至不问要不要坐摩托车,而只是文明地停在路边,就算他们的面前不远正好有一辆客车停下来下客,他们也没有任何人把车子开到客车的后门去,而仍是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处,除非有人招手他们才有人去。我原来还很怀疑有这种事,这次过来寻乌看了才不得不相信。

    怀着对这里摩的司机的信任,我坐到了摩的后面,把自行车扛到肩上。一坐好摩托车就开足马力去追,果然不出那摩的司机所料,大客车到前面还要停下来上客。在不到三里路的样子摩托车就追上了停下来的大客车,我给了摩的司机三块钱,并且对他表示感谢。没想到这辆长途车还能给我把自行车放在过道里,但车费收了六十块,我感到很贵,可是没有办法。

    快到老家的镇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而大客车却突然在国道上停了下来,没多久就上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叫司机把车上所有的灯打开,也把所有的乘客叫起来坐在位置上,然后对着灯光一张张脸看,还不时用手上的强光手电筒照一下同侧避光处。六斤不知道这是干什么,把头往窗外一看,发现路边站了有几十个警察。这时候听到司机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有个警察回答说是在抓逃犯。我吓得心跳突然加速,以为是要抓自己,还好那两个警察把车上的人全部看了一遍就下了车放这辆客车走,并没有对我特别留意,我虚惊一场,心里感到这是万幸,这些警察还好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厉害。

    我在离镇子最近的国道上下了车,并且骑着自行车穿过小镇。整个小镇一片漆黑,一盏路灯都没有,静静的,偶尔远远地传来一两声狗叫,表明这个世上还有活物。

    虽然路很黑,但我还是骑着单车前进,只是有点慢,大概花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才到了祖母家门口。这时我发现祖母的房子不一样了,在大门前有水泥和石头砌了一个斜坡,大概是为了方便摩托车进出大门。从那水泥看还很新鲜,但具体多久砌的我也不知道。还有大门左前方不远也建了有一座新房子,墙体是水泥砖,跟祖母的那座房子差不多大,高度也是差不多。这让我觉得纳闷了,心想是不是叔叔打工回来了。还好卧室的木板窗的缝隙里还射出一点灯光,我把脸贴上去看,看到的情形让我以为走错了地方。我看到那灯比奶奶用的瓦数要高得多,里面的墙上粉刷了雪白的石灰,房内熟悉的东西不见了,比印象中的样子空阔了许多,因为里面除了一张床外几乎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以前里面可是放有两张床的,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我还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被子盖得很高,看不出长什么样子。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了两声奶奶没人回答,里面的人显然还在熟睡,那灯大概是睡前忘了关。我不敢再叫,心想也许奶奶搬家了,要是祖母还在这里住他们绝对不会用这么大瓦数的灯泡的,于是我悄悄地推着自行车走了。

    要想解开心中的迷惑,还是回老家去问一下父亲才会清楚,何况已有快两年没有见到父亲,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摸黑到了家里,在后窗边敲玻璃边轻声叫:“爹爹!”

    敲了有七八下喊了有四五句时里面有了反应,问:“是哪个?”

    我回答说:“我是六斤!”

    父亲拉亮电灯穿上衣裤开门让我进去。进到屋里发现父亲瘦了很多,好像个子缩小了,而且也变得比以前还要黑。我看到他表情非常严肃,而且绷着脸一声不吭,好像还在生我的气!

    我心中一阵愧疚,然后低着头叫了一声:“爹!”然后结结巴巴地问:“奶奶家是不是搬了?搬到哪里去了?”我已经不怎么会说家乡话了!

    父亲坐在床沿上,仿佛考虑了一下才回答:“你奶奶搬到县城里去了,叔叔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房子,以前的老屋已经卖掉了!”

    我没有再多说话,因为太久没有讲家乡话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一出口就变得结结巴巴,但是父亲回答完后一句话也不多说!

    我想不得不由我来打破这个沉默,他把口袋所有的钱掏出来,一共只有两千六百块钱,这是我外这么久攒的钱,平时不舍得花,还没让遇祥知道。两人在一起时我也和遇祥一样,平时老叫苦说工资不够花,其实我的钱几乎都是在管老板那里做事时那大概七个月时间里存下的。我从中抽了四百元给父亲,说:“爹,这钱给你零用!我这么久没有说家里话,说起来不习惯,结结巴巴,我在外面都是说广东话或普通话,并没有得什么病!”

    父亲这才又开始说话:“你不要给钱我,你自己出了那件事怕还要花很多钱!你在外面这段时间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警察都要到家里来,去年过年和今年的元宵节都有来,每次都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有没有你的消息!还有你的弟弟五斤去年年底因为跟别人打架,用斧头把别人的脊梁骨几乎砍断了,花了七千多块才治好,那人家里找我赔,我没钱赔,就是有钱也不能赔!这是他犯的事他自己要承担,后来他被抓走了,没钱去赎他只能坐牢抵罪,要一年半后才能出来。你去县城吧,问问两个姑姑和两个姑夫你那事要怎么处理!”说完后颓丧地把头扭向一边。两个儿子全成了罪犯,一个已经进了牢房,另一个也将要进监狱,够他气恼的了!

    我没想到弟弟也会步自己的后尘,怎么也不能理解他会去做那样的傻事,不由叹了一口长气!

    我和父亲没有聊到二十分钟,把四百块钱放在桌上,就又骑自行车去县城了。和上次一样我先去找小姑,虽然她家里最远,但是我还是更愿意去找她。到了县城,天色还很早,估计可能还不到三点,于是我就在河边堤坝上的石椅上坐,不想这么早去吵小姑睡觉。想当初读高中的时候,河堤公园才开始修建,而现在已经绿树成荫,石椅也是随处可见了,还有路灯,每隔大概五十米就有一盏。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满怀希望的莘莘学子,如今将要沦为阶下囚,心中悲苦不已!

    路上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唯有堤下宽阔的河面泛着白玉般的光泽,不声不响地缓缓流着!

    大概四五点的时候,我才去敲小姑家的门。小姑开门见是我,激动地说:“你怎么才回来呢?你的事并没有当初想的那么严重,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狗仔一家在故意危言耸听,你要是早点回来都没关系的!现在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们去问过你表叔,他说你一回来就叫我们一起去找他,没什么事的。”

    姑丈也被吵醒了,走出来问我:“你在外面过得怎样?人回来了就好!”

    “我在外面做苦力,还好!”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在外面这一年多为什么不经常给家里来一个电话?”小姑夫又问。

    我说:“怕打电话回来公安局查出来会连累你们!后来久了好像电话号码也不怎么记得,因为我不敢把电话号码写在哪个地方,怕哪一天警察搜出来。”说完羞愧地低着头。

    小姑问:“你有没有去找祖母?”

    “还没有,我回家发现奶奶家已经搬了,问了爹才知道搬到县城来,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个地方,所以还是先来找你!”我回答道。

    小姑又说:“奶奶家里很好找,叔叔买的房子就在大姑家斜对面一条巷子里的第一家,看到门口放有一个被烟薰黑的炉子就是了,如果没找到可以去问大姑。天亮了我就会去奶奶家,过几天就是奶奶七十岁的生日,家里除了叔叔外所有的亲戚都会去。叔叔去年结婚了,房子也是去年买的,过了年叔叔和婶婶就去深圳了打工,可能又要到过年才会回来。”

    天还没亮我从小姑家出来,先找到大姑家。我并没有去敲门,而是按小姑说的找到右边斜对面的一条小巷,走进去看到第一间有两个呈九十度店面的房子,门口真的有一个火炉,门边还靠着晾衣服的竹杠,以及门口堆的那些可有可无的杂物,这些都让我觉得祖母绝对是住在这里,于是去敲卷闸门。凌晨敲的卷闸门分外响亮,而老人家的睡眠又不好,所以才敲两下就听到祖母苍老的声音在问:“是哪个呀?”

    我只是回答:“是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叫奶奶。

    但是祖母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知道了,然后下来开门。进到屋里祖母问:“六斤你是不是知道后天是奶奶的生日,才赶回来帮我过生日的啊?”

    我张口就说:“不是的,我不知道你生日是哪一天,只是凑巧要回来了!”刚说完就看到祖母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于是他马上就后悔实话实说,为什么不说是呢,让祖母得到一点慰藉,毕竟从小就是祖母带大的啊!但是这已经无法弥补了,而且自己感到欠下祖母的永远也还不清,又何必在乎这一点呢!为了不让祖母一直难过他又转移话题问:“奶奶你的身体还好吧?”

    “比以前要好一些!”祖母说道。

    我看祖母确实没有上次看到的那么瘦了,心想也许是叔叔争气才让祖母宽心的。

    祖母家新买的房子很窄,下面看起来是两个店面,其实是一间店的两个门而已,大概不到十五个平米。店里面放了一张吃饭用的大桌,一个放碗用的橱柜,一张放牙膏牙刷之类的小桌,剩下的只有过路的空地了。二楼有两个十几个平米的小房间,一间是小叔的婚房,另一间放了两张床,是给两个老人住的。卫生间只有一个,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下面。

    我那天凌晨跟爷爷睡,而祖母跟以前在葫芦村一样跟爷爷一人一张床。在祖母生日前两日我哪里也不去,亲戚们一直在商量我了却那件事要多少钱,如果太多是否还让他继续外逃,最后大姑夫去请教在老区建设办公室当主任的表叔。表叔说这并不是多大的案子,如果主动去公安局,最多不会超过三千块钱,叫我尽管放心去公安局把这件事了却,他会去打一下招呼。下午表叔打电话给大姑夫说两千块可以了,当晚众亲戚叫我一定要去谢过他的那个表叔,带了几斤水果和两斤龙眼干。在表叔家里表叔问我:“你是不是真的有用菜刀架在那小孩的脖子上?”表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微胖,圆脸,人很随和。

    我老实地说:“有!”心里很不自在,一提起这事我就如芒刺在背。

    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说完大厅里还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然后那些亲戚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我,接着我又把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说了一遍,然后又是一番议论,决定过第二天就让我去花钱消灾。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我才和他的亲戚们离开了,有了这个处理方法,大家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表叔跟我说过只要在后天之前去公安局就没事,所以我第二天放心大胆地帮祖母过完生日,第三天小姑夫用摩托车送我去公安局,然后小姑夫把我交给表叔后就走了。在去之前祖母问我钱是不是够,我说可能不够,还差三百块的样子,祖母把我给她的两百块钱生日红包和另外的两百块零用钱又全部还给了我,并且还要另外再拿钱来给我,我没有要。

    到了公安局,表叔带我去一个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应该是我那个案子的负责人吧,表叔跟那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那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他第一句就问我:“你钱带够了没有?”

    我说:“带了!”然后把两千块递给那公安。

    公安点了一遍说:“这里只有两千块,还差一百块。”

    “不是两千快吗?”我疑惑地说道。

    公安有点不高兴地说:“是两千块没错,那一百块是手续费。”

    我没说什么,又给了那公安一百块,这样身上就只剩下三十几块钱了。

    收完了钱公安就给我拍照,正面的和侧面的都有,一共好几个镜头,然后又让我按整个手掌印留指纹。最后才开始录当年案发的口供,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从五六岁时因为狗仔的女儿唆使别人打我说起,到“豆花眼”又因为一点小事打弟弟的耳光,再到我在李子树上挨那恶妇的毒打。最后该说敲诈时却说得与事实有些出入,我说我进去因为讨医药费时受到了狗仔一家的威胁不得已才用菜刀架在他儿子的脖子上以求自保的,钱是我讨要的医药费,何来敲诈之有?公安一一记录了下来,并且没隔一两行关键的地方都要我按下手指印,包括写下错别字涂改的地方也要按。尽管我把自己当年的“用斧伤人”说成是“甩斧伤人”,但是那公安在结案时问我认不认罪,我不承认有罪,于是与那公安争执了起来,公安说:“既然觉得没罪为什么这两年你要潜逃在外?”

    我狡辩说:“我是因为和我爸翻脸不想呆在家里,难道在外打工不回家就算潜逃吗?还有你们不是说已经在网上通缉我,为什么我在梅州按真实身份办了暂住证而没有被抓?而我敢用真实姓名生住址来办暂住证正好说明我相信自己是无罪的,怎么能说我这么久在外是潜逃呢?”

    那公安无言以对,开始恼火起来了。还好表叔刚好过来了,对那公安说这个孩子跟他爹一样脾气不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然后要我认错,我还是一声不吭,最后还是表叔赔着笑脸把我拉走了。

    就这样我花两千一百块钱买回了自由之身,但是觉得很划不来,毕竟照我的说辞而且那公安似乎也认可了他的说辞,那应该是无罪的才是!为什么还要给钱,我想不明白,心情一直都很郁闷,并且把这笔账又算到了狗仔一家的头上,心想哪一天狗仔一家落在自己手上一定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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