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仙崖都会在后山的石背下指导不二练武。
直到某天,仙崖将四个鸡蛋放于青石之下,不二单掌一开,青石四碎,而鸡蛋无一损坏,仙崖才说,此等境界算是入门了,不二才知自己劲力控制已收发自如,掌法有所小成。
“你知道我们练武之人修的什么吗?”
不二放下搬着的青石说:
“身体?”
仙崖摇摇头。
“内力?”
仙崖背着手说,“练武一途,终究入道,天下万千功法,芸芸众生,殊途同归,修的莫不是道。”
不二搔搔头,继续听下去。
“道家讲‘炼精化气,练气化炁。练炁化神,炼神返虚,练虚合道’,说的就是修炼的每个阶段,你开始做的那一年多的基本功就是在固本培元,一个人只有气血旺盛才能谈练武,这是在养你的精气,当一个人精气足够旺盛时继续修炼,才能产生出后天真气,这也是武林中一流高手所处的阶段,当后天真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质变成先天真气。这个阶段无一不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那大师你呢?”不二问道。
“我现在是后天的顶峰,不过此生想入先天怕是无望了。”两旁山风烈烈,仙崖负手而立,稳若磐石。
“为什么?”不二问道,他实在不解,仙崖大师为什么会放弃。
“这一层境界是仙凡之别,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能不能成,全看天命!”
看着仙崖在山边站立的背影,不二觉得自己还是要努力,才能有望看到那层境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二,你要记住,修道就是修心,既要坚毅,也要自然,有时候要刻意追求一些东西,但又时候也要学会放手,真正的修道不过是将一颗心练得圆满而已,你做到了,道也成了!”
不二点了点头。
国相府里,秦国公倚着梨花椅,仔细的端详着一首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他不自觉的读出了声,握着诗卷,眼眶含泪。
“岳武穆能写出这首诗,是真忠义,真豪杰!”秦相国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站在边上的左护卫左通说。
“可他还是难逃相国的手掌心!”左通附和着。
“岳飞是个英雄,可惜英雄从来就没有好下场!项羽是英雄,到头来天下还不是刘邦的,既是英雄,就做不出卑鄙的事来,不如我这个小人,你说对吗?”秦桧笑着问。
“这……”左通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早就知道,天下人都恨我入骨,人人都想把我挫骨扬灰,他岳飞是人人称颂的忠臣良将。要么选择忠义,被后世称颂,可这也将一事无成,要么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能成大事,但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丞相看的透彻!”左通恭维道。
秦桧把试卷收起来说:“可惜,以后这样的好诗再也看不到了!”
左通低声问:“您是说……”左通又想了想说:“可丞相就不担心岳飞会造反吗?”
秦桧说:“他不会,谁都可能,但是他不可能!一个人若是一辈子声名磊落,他绝不会到了最后关头,再做出坏事来毁掉自己的名声。”
“玄护卫还没有消息吗?”秦桧问道。
“没有。”左通答道。顿了顿,“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玄护卫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那个人未免太狂妄了,如果你还把他留在身边,属下总怕会出什么差错。”
秦桧冷笑了几声,“一条狗,如果他乱叫,即使叫的再凶狠,也咬不到人,因为别人就会有了防备,如果一条狗不叫,咬人才厉害!亦玄高傲,那就随他便是了,再狂妄他也是一介武夫,很容易被利用。”
“您说的对!”
“去吧,把他找回来,他掀起那么大的动静,是死是活,我总该要知道。”
左通退下了。
亦玄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因为总有人容不下他休息。
木笛先生虽然死了,但在江湖上有些地位,他帮助过很多人。
那些人为了给木笛先生报仇,就总会带来麻烦。
殊不知,亦玄杀的人越多,报仇的人就越多。
现在他的衣服上还沾着血,他不敢去换衣服,他不敢去洗澡,不敢去住店,不敢去吃饭。
因为他身上的血都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杀掉别人沾在身上的。
他去裁缝店做衣服的时候,那个裁缝拿起布来,向他伸向的却是剪刀。
他在住店的时候,要不是机敏,就被人乱刀砍死在床上。
他在买饭的时候,要不是一块包子掉在地上,有一条狗吃了毒发身亡,那倒在地上的就是他。
现在亦玄不敢吃饭,也不敢睡觉,他无时无刻不再暗中提防着想对他下手的人,他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在街上,所有的人都躲得的很远。
他穿过了三个县城,杀了十个人。而身上沾满的血迹,这在人群里,是那么刺眼。
江湖上现在都在疯传,有个老头,他像修罗一样,从荣安县走到昭卫城,是一路杀着人走过来的。
柳青橙是木笛先生的女儿,她穿着一身孝服,跪在灵堂前。
这时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是木笛先生的结拜兄弟铁棍先生江景鹤,他径直坐在灵堂边上的椅子上,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大哥。
柳青橙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焦急的问:“二叔!怎么样了?”
江景鹤叹了口气,“死了十个人,现在没人愿意再去杀他了!”
柳青橙咬着嘴唇,又要哭出来。
这些天,她哭肿了眼睛,脸色憔悴,但这一咬,嘴唇就有了血色,格外的惹人同情。
江景鹤看在眼里,心里像蚂蚁爬过一样。
“二叔,你可要帮帮我!”柳青橙梨花带雨。
江景鹤甩了甩袖子,站起来:“我还怎么帮你,我自己的一个徒弟也死了。”
柳青橙心里愤恨,她眼前浮现出,他和父亲生前称兄道弟的模样。
柳青橙说:“您派出的是三徒弟,我听说,他武功本就不怎么高!”
江景鹤冷眼看着她说:“难道别人死了,就不是命?我让徒弟去,已经是很大的情分,我也有一家子,一个门派要养活,大哥武功那么高都遭了不测,这些天要不是我在张罗,你以为会有人帮你报仇吗?”
柳青橙满眼的愧色。
江景鹤脸色缓和了,“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事,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人情世故就是这样,我在帮你张罗几天,要是不行,我看也就算了吧。”
说完了,江景鹤要走。
柳青橙说:“二叔!你等等,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吗?您也知道,这些事我都没经历过,不管是怎么办法,只要能帮我父亲报仇,都行!”
江景鹤看着门外说:“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愿意接受!”
“您说!”
江景鹤转过身,盯着她眼睛说:“人无利,不起早,这利无非就是财……”
他有看着柳青橙的胸口说:“和色!”
柳青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
“已经有十个人死了,死了这么多人,大家又不傻,这个人肯定是个高手,这时候,你再不牺牲一点,拿出些利益来,谁会帮你?”
江景鹤说完看了一眼柳青橙,摇摇头就走了。
“你好好想想吧!”
这是他走出门口前的最后一句话。
江景鹤看着夜色这么漂亮,心里很高兴。柳青橙这些年一直是很多人想征求的对象,以前他父亲在世,过得无忧无虑,大可以拒绝别人,仔细的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是她明白,他父亲现在死了,这个家靠她一个人肯定守不住,江湖这么险恶,早晚都会被别人占去,她还不如早一点立下规矩,一来为父亲报仇,二来,以后也能有个依靠的人,免受欺负。
江景鹤甩甩膀子,心想,其实自己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又看了一下月色,忽然觉得更漂亮了。
第二天,木笛先生的女儿柳青橙现在披着一身麻布,站在父亲的灵堂前。
面前都是他父亲生前的好友,她忽然跪下来对大家说:
“求求你们了,我父亲被人杀了,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全指望前辈们帮忙,当然,我也知道能杀我父亲的不是泛泛之辈,我不会让各位白白出力,我们仁义庄经营多年,还有一些家业,我今年20岁,还没嫁人,如果谁杀了他,仁义庄就是他的,我也是他的!”
江景鹤听到了很满意,他站了出来。
“大哥有这样的好女儿,在天之灵一定可以得到安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再次涌起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有个驼背的老头说:“这很公平,我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就是因为别人嫌我长得丑,又穷,可我武功还是不错的,现在总算有了用场。”
大家都嘲笑他,你一个老头还想娶这么漂亮的黄花闺女,一定是想做梦。
他说:“我再丑,再自不量力也比你们假仁假义要好的多!”
柳青橙觉得老头说的很对,就脱掉了一身麻布衣服,青色的丝绸贴身而裹,婀娜多姿的身形晃得人心神摇曳,她款款的走到驼子的面前。
她摸了摸老人背上凸起的部分说:“只要能杀了仇人,再丑的我也嫁,何况您还很英俊!”
老头的脸色涨红,一下子受到了鼓舞,“谁也别和我抢!”
说完,第一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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