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中年迷局（9）：过去与未来

都市|中年迷局（9）：过去与未来

9、过去与未来

再说那周强，原本是气冲冲地往校长室走的。周强一边走一边嘀咕，这班主任，无论无何是做不得了。有两个女同事，班主任做到第三年，竟连大姨妈也不肯准时光顾。两人还以为怀了孕，鬼鬼祟祟去医院检查，回来后就理直气壮地找政教主任找校长，再也不肯做班主任。你还真别说，不做班主任没多久，就一切恢复了正常。

走到半路，周强清醒过来，自己去校长室干什么呢？去告诉校长我周强被学生打了？这不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再冲自己的老脸掴上一巴掌？周强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就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老师显然也知道了些周强挨打的风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周强，问，刚才有个学生家长来找你，有没有找到？

周强说我知道了。而后木木地在椅子上坐下，发呆。等了好久，不见冯升的妈妈来，心里倒是一阵轻松。原以为这个学生家长会哭着闹着要学校承担责任赔偿损失什么的，哪知道这个女人竟连屁也没放一个就走掉了。如果学生家长们个个都这么好说话，那班主任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然而，接下来，周强又感到一阵失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士兵，举着坚硬的盾牌，以为等着自己的将是一场恶战，没料对手竟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就策马飞奔而去了。

再说那冯磊，找到冯升的时候，冯升正由叶浩搀扶着从厕所里走出来。

冯升有大半年没见到冯磊了，又惊又喜，大叫一声爸爸，就朝冯磊身上扑。伤口照例很疼，但此刻却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冯升回过头对叶浩说，你看我这骨头裂得倒也值得，如果不骨裂，我老妈老爸哪会赶趟儿似的来看我？

却见叶浩呆在原地，目光怪怪的盯着冯磊看。而冯磊，也正用了同样怪怪的目光盯着叶浩看。

叶浩一字一顿地说，冯升，他，真的是你的，爸爸？

冯升笑了，说，当然啦，还能是你爸爸啊？这爸爸还有认错的？是吧老爸？

冯磊终究是大人，很快调整好面部的表情，对着叶浩伸出手来，来，认识一下，我，货真价实，冯升的爸爸，冯磊。

叶浩如躲避瘟疫一样地打掉冯磊的手，然后把手插在裤袋里，抬头看天，说，脏，真他妈脏，我怎么觉得这么脏呢。

冯升不明就里，也跟着仰头看天，说，是啊，这雾霾，是越来越严重了。蓝天白云就要成为我们人类的痴梦喽。

叶浩不甘，狠狠地又补充了一句，冯……升，人脏才可怕。才是我们人类的噩梦。

冯磊的后背，冷汗涔涔。冯磊听不下去了，讪笑着说，小升你先回寝室躺着，我去你们班主任那儿一趟。

冯磊迅速地逃离了叶浩的视线。完了，完了。叶浩要是告诉小升我和叶青的事，小升要是再告诉苏如辉……冯磊不敢再想下去，下了楼，抬头望儿子的寝室，竟然有种大厦呼啦啦将倾的幻觉。

直到在周强面前坐下，冯磊才发现，大冷的天，自己的手心里，竟攥着一大把的汗。

周强说了些什么冯磊事后一点都没回想得起来。冯磊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学校不开除小升就好。我必须赶紧见到叶青，这个事情，太巧，巧得让人措手不及、猝不及防。这个事情，处理得不好，将要天下大乱，冯磊必须得让叶青知道，事情有了变故，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回通城的路上，冯磊拿定了主意，既然自己给不了叶青想要的婚姻，给不了叶浩一个“阳光下的父亲”，那么，与叶青趁机划上句号也好。

午后的迪欧咖啡里，只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冯磊在两人常去的V2包厢里，语不成句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叶青。

叶青倒没惊慌，只趴到桌上，无声地哭泣。冯磊一时无话，就坐到叶青的身边去，把叶青搂到怀里。

叶青哭够了，然后，叶青从桌上抽出一叠面纸，说，有些话，我一直藏着，再不说，我怕就没机会说了。冯磊，其实，今天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你走之后，我想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冯磊说，可不可以不听？我不在乎过去，我只在乎现在。我也不要未来，因为你我不可能有未来。我们都是已然深深扎根的树，连根拔起，怎么说都是一种痛，你懂的啊叶青。

叶青说，不。你一定得听。也许，以后你想听我说也没机会了。我想，是该有个决断了。无论你怎么选择，都请你先听完我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