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舒立说:媒体服从公共利益;媒体必须报道事实;媒体的价值标准是: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她前面的话,都在教科书上,后面这八个字,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要内容。
所以,对其他媒体人而言,这不是什么认知问题。甚至,也不是什么能力问题。
财新,财经,中青,北青,人物,新京……也大致如此。
所以,新闻人,请不要回避这个结论:
是勇气。
2
陶勇醒过来了。
这位被医闹砍得血肉模糊的优秀眼科医生,经过七个小时的全麻手术,醒来后,从容地说:
“最近一两年我渐渐意识到医学不完全是给人治病。人其实是整个环境、整个大自然、整个宇宙中的一份子。”
“如果我不停地把自己陷入到仇恨中去,绕不出来,甚至去报复他人和社会,那我就变成了第二个他,那就是传染病。如果我还是这种水平的大夫的话,我会认为自己不够优秀。”
我希望我们的某些国人,也能像陶医生这样,面对异域同天的世界,不必动辄怀恨在心。
我希望我们这个国家,能像陶医生这样,襟怀坦荡,内心光明,拥有“近者悦,远者来”的人格力量。
仇恨中无救赎,唯仁爱能自信。
3
现在总结中国经验,还太早。
疫情尚未大定,逝者尚未安息,责任尚未厘清。比之于自我肯定,我们更需要的是自省。
以下五个问题是迟早要回答的:我们的治理理念有没有问题?决策机制有没有问题?信息发布制度有没有问题?官场作风有没有问题?疾控医疗体系有没有问题?
自省,不是为了所谓“批评或自我批评”,更不是要找人“背锅”,而是为了——避免“下一次”。
既然十七年前的教训我们都没能认真汲取,那么,如何才能消除所有人对下一次的恐惧?
庚子大疫,举国奋争,英雄辈出,人民可歌可泣。
如果没有自省,一切伟大的牺牲都会失去意义。
4
此时,我们复盘过去的两个月,已经晚了,而且太不合时宜。
最优选择,自然是有人高瞻远瞩。事后诸葛亮,无法解决历史的问题。
但是,如果做不到先知先觉,次优选择正是后知后觉。而社会管理的真正风险是:人,常常会以不知不觉来回避理性的拷问——
一线医院发现疫情后,真的不能使用网络直报系统吗?
专家组抵达武汉后,真的无法掌握人传人的疫情实况吗?
疫情信息泄露后,有关部门真的要优先解决泄露信息的人吗?
为了政治仪式,武汉市真的要隐瞒新增病例吗?
人人都不肯承担责任,真的只有钟南山才有资格向公众报告实情吗?
武汉疫情日烈,管理者真的不能提前预判医疗资源的大匮乏吗?
当疫情与恐慌同步蔓延时,真的只有封城才是最佳选择吗?
封城之后,真的不能将确诊的病人向其他医疗资源闲置省份妥善分流吗?
……
武汉的抗疫史,也许很快会成为过去,而过去两个月的历史,也早已无法假设。
但不知为什么,面对着“武汉的九百万种心碎”,夜夜夜夜,我们的心头会反复响起一个幽茫的声音:
如果……
5
这两天,因为《不合时宜的思考》和续篇,这里涌入了大量留言,绝大多数是热情的肯定,但也有不少不经思考的骂街。
小编费凡跟我说:“老师,可能是我修行不太够吧,今天看到后台很多留言,觉得生气与心寒。”
她说:“这会又重读了一遍《微博掐架系列》、《我们网民》、《我们就是那少数人》几篇,感觉心结已经解开了。”
她说:“老师说我们要保持热切,同时保持警觉,我想对于那些暴烈和盲动,也需葆有自我而不可投诚。中国的媒介环境道阻且长,我们要一路坚守信念,行而不辍。”
好学生。我同意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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