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0年7月2号,我的祖父许瑞智先生已经离开了我们整整十年。十年,可以让青丝成白发,可以让钢铁化指柔,可以让沧海变桑田,可以让皱纹爬上眼角,可以让冰山融成细流,但是却不会让我忘记祖父那深沉细致的爱。
十年前我18岁,都说18岁是人生的一道分界线,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然而这一年,我的祖父并没有见证我的成人礼,祖父受尽了病痛与药物的双重折磨,可怕的肺病让本身健壮高大的祖父,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羸弱老人。祖父日渐虚弱,最终离开了他辛劳奋斗一辈子的世界,离开了我们这个大家庭。
这十年我吃过很多苦,也取得过一些小的成绩。难过的时候想跟祖父倾诉,开心的时候想与他分享,让他感到自豪。现在这些爷孙之间的交流,也只有扫墓的时候得以开展下去。
我的祖母由于身体多病,去世的早,没有见到她老人家,所以祖父可以说既当爹又当妈,既要运筹帷幄挣钱养家,又要家长里短关心子女后代琐碎小事,可以说为了家庭和谐鞠躬尽瘁;
祖父写的一手好字,太奶奶庆祝90寿辰的时候,祖父用钢笔在红纸上写着: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可谓是至忠至孝,以身作则。
祖父嗜好抽烟,烟不离手那种。可是他一辈子勤勤恳恳,点点滴滴。儿女们送给他的高档烟,他竟舍不得抽,径直跑到小卖部换成了便宜的低档烟,一包高档烟可以置换3.4包低档烟。后来爷爷得了肺病,处于3期B阶段,我们大家都瞒着他,和他说只是普通的小病,都力劝他放平心态,戒烟戒酒。大伯也奔波各方,找到了上海长海医院的专家,办理住院治疗。
那天,我们都在病房聊天,突然发现穿着病号服的爷爷不见了,我急慌慌的寻找,终于在一楼大厅花坛旁找到了夹着烟卷的老人家。稚嫩的我当时特别生气,问他,您怎么还不戒烟,大家都很担心您,您这样是不对的!祖父如同偷看电视被家长抓获的孩子一样,说:我压力实在太大,想抽一根缓解下心情。看到祖父委屈的脸,那一瞬间我感到无比的心酸。
祖父生活很节俭,但是对我们却很舍得投入。家门口的小卖部老板穆小东,拥有一辆绿皮敞篷三轮车,他是祖父的御用司机,支付2元钱可以在全县城畅行无阻。小小的三轮车承载着祖父的爱,带着许多好吃的水果,新鲜的蔬菜,送到大姐,老表和我的手上,风雨无阻。那个时候还没有外卖员,快递员这些概念,祖父就像一个传递爱的快递员、外卖员,把满满的爱意与关怀送给我们姐弟三人。
祖父每天起床很早,先去菜市场,买点转馍,胡辣汤,油条等,然后回家给太奶奶做早饭,中午再准备午饭,一边吃一边听新闻联播,这些都是老一辈的传统。据我观察,祖父从来没和太奶奶红过脸,吵过架,拌过嘴,在家族中,是公认的大孝子。反观我自己,却经常和父母为了一点小事,大动干戈。作为子孙,倍感惭愧。
按照现在生活水平,人的寿命达到80,90很正常,百岁老人也有很多,而祖父走的时候还不到70岁,辛劳了一辈子的他并没有享受到太多天伦之乐。祖父没看到姐弟三人的工作,成家,成长,没看到第四代成员粤粤的加入。来不及见证很多美好的故事。如果他现在还在,我想我一定会带他爬一爬中山陵,游一游玄武湖,逛一逛夫子庙,拜一拜栖霞寺,让他做一个健康快乐的老爷爷。
我记得爷爷葬礼的时候,幼稚的我认为男子汉是不能哭的。再痛苦也要忍住,然而现在打字的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有很多话,年少不懂,却已经来不及诉说。
我记得葬礼上,清真寺阿訇洪亮的诵经,仿佛为祖父打开天国的大门;我记得如山一样雄伟,如钢一样坚强的大伯,哀恸的跪在祖父身边的愁容;我记得爹和姑姑说,以后没有人来疼他们。我记得很多……从未忘记。
斯人已去,唯有幸福和谐的生活,才能慰劳祖父的在天之灵。
写在2020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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