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别人把你达打到了,不要紧,总有事情是自己控制不了的;但自己不要把自己打倒,不然就真的是彻底倒了,翻不了身了
谨以此文献给不死的老兵——褚时健和每一个不愿虚度年华的顽强生命
01
1927年,中华民国十六年,不普通的一年。
2月,云南王“龙云”发动了云南政变;8月,南昌的城头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9月,毛泽东领导了秋收起义,10月朱毛在井冈山会师。
同在这一年的腊月,在云南华宁县的一个名叫“矣则”的小村寨里,一个新生儿的哭声划破了原本就十分静谧夜空,把黎明的曙光散播开来。
如其他的农村孩子一样,捉鱼、漂游、扒火车是褚时健乐趣的源泉。
1937年9月在父亲的带领下,褚时健踏进了禄丰车站旁的初小,同时也迈进了文化的殿堂。
1943年,褚时健15岁。6月,父亲因病撒手人寰,对于褚时健来说,父亲留下的不仅是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弟妹,更是一份需要宽大臂膀拼尽全力才能撑起来的责任。
这一年,储家最小的弟弟只有一岁,这一年褚时健一下子就长大了。
同是这一年,褚时健从母亲手里接过自家酒坊里烤酒买酒的活计。
把700斤的苞谷从浸泡到出酒,对于15岁的少年来说如何完成?制酒过程中的蒸苞谷是很磨人的环节,几百斤苞谷,在柴火灶上通宵烧,不能睡好觉,必须两个小时一醒。
耄耋之年的褚时健仍然感慨这样的经历让他“现在还是这样,说好几点起床,一般提前个三五分钟总能自己醒,不用闹钟” 。
因为,睡过了头,柴火烧没了,苞谷烧坏了,要损失家里的钱,而这一点点钱是他和全家每顿饭的着落。
还是这一年,在西南联大读书的堂哥褚时俊回到家乡。
在清华念书的堂哥褚时俊的一句话却在褚时健的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波浪:“你不能在家呆着了,你要读书去,你不出门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你都不会知道。”
在堂哥的劝说下,母亲母也支持褚时健外出读书。
02生活吻之我以痛,我报生活以歌1944年的8月,16岁的褚时健肩扛了一个行李包,从家乡来到了昆明的龙源中学读书。吃不饱是在所难免的,肚子整天都是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趁人少赶紧进食堂,饭是自己舀的,先装个半碗,迅速吃完,马上去装第二碗,装满,这样,你在人家吃第一碗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一碗半的量了。
适逢西南联大时期,去昆明读中学的褚时健培养了对知识的好奇和学习的习惯,同时也接触了进步思想。
在这里开启了他的人生。而这对他以后的人生至关重要。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让人难以接受。
时局动荡,在外求学四年的褚时健被迫回到家乡。
1948年求学归家的褚时健加入了游击队,出色地做了指导员。
打仗总归是残酷的,堂哥储时任和弟弟储时候先后牺牲。储母也因丧子在悲伤中离世。这是褚时健出生一来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如《褚时健传》的作者所言:
对于一个23岁,没有成家早年丧父的小伙子来说,母亲的离开意味着温暖、希望、归宿的烟消云散。
从此,工作成了他生命里最大的精神寄托。
03
1954年,一个清秀圆润又透着稚气却又不乏青春与倔强的脸庞吸引了褚时健的注意。
这一年,褚时健26岁,马静芬21岁。
一年之后,2人领证结婚。
两个人始终相守,无论是政治动荡年代的风雨飘摇,还是80岁高龄再上哀牢山。
年轻时,褚时健不懂关心,不会细致,不会爱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谈到老伴儿褚时健,马静芬在抱怨丈夫年轻时候的粗心后,最后总会深深地说一句:“没有我就没有他,没有他也就没有我”……
如《褚时健传》的作者所言:
对于大多数的中国女性来说,婚姻是生命的全部,对于男人来说,婚姻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所有关于婚姻的抱怨和不理解都源于意识上的分歧,妻子抱怨丈夫不体贴,不爱不管,任何年代皆如此,马静芬与褚时健之间也如此。
褚时健在80高龄时也终说出了 “自己目前为止最大的成就,是找到了老伴儿马静芬”的肺腑之言。
一个甲子的两两相守也再向世人诉说着: 婚姻不是激情燃起的浪漫瞬间,而是血脉连接的亲情和生死相守的执著。
04
生闷气是最没用的事情。事情还是要做,而且要做好,不然你自己的价值在哪里?是非曲直,难以言尽
1958年,“反右斗争愈演愈烈”。
身为反右小组副组长的褚时健也被划定为右派份子,下方放到红光农场。
天气酷热、蛇虫肆虐、劳作辛苦、夜不能寐。闲下来的褚时健也会想,这是怎么了“自己人对着自己人就干起来了,对于没有问题的同志为什么非要扣个反右的帽子才肯作罢”。
思想上压抑,身体上就容易出毛病。面对下放农场的惩罚,褚时健渐渐想通了:
人生谁无错,放掉重新开始。生闷气没有用、该干什么干什么。人被打击是经常的。你不把自己放倒,就没人能把你放倒。
05
他总是懒散人中愿意做事的那一个,搞好自己的生活、也带领周围人改善生活条件,与人为善。业务、管理上也是精益求精,从不做、也最看不上“外行人指导内行人”的事情无。他也常说:论是连阴雨还是艳阳天,只要能干事,生命就有意义。
1979年,希望之光将照耀着大地的同时也给褚时健的人生带来新的希望!
褚时健被平反了,他回到了玉溪,做起了烟卷厂的厂长,这一年,他50岁。
这时,褚时健的人生巅峰才刚刚开始!
当不遵守工厂工作安排而月底没拿到工资和奖金的“刺儿头”工人找到后面的靠山——一位副厂长给他们“出头”的时候,他们没想到那位以和人斗著称的副厂长刚走进褚时健的办公室门,褚时健就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听着,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
我告诉你,你要支持他们在工厂作乱,我就先把你这个副厂长撤了,你信不信?”。
进而褚时健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警告说出来:那种十年“文化大革命”养成的不遵守纪律的作风,我第一次可以不怪你们,但不能一而再,必须改掉这些不良作风,否则我就是要追究!
正是这股专制、霸道的作风,才让玉溪烟卷厂搭上了改革开放的快班车。
“你们有外汇吗?“朱镕基问。
“我们有很多”褚时健答。
“配套有人民币吗?”朱镕基接着问。
“这也有我们用不完”褚时健接着答。
“好。我来协调。这么大投资,你又把握增加你的利税吗?“朱镕基说。
“您放心,一年最少增加三个亿”褚时健拍着胸脯答到。
褚时健回忆起这一幕感慨万千:严格点不怕,能激励我们把事情干好。
在新厂建设正当热火朝天的时候,国家部委下令停止工程,接受调查。
他连夜找到北京负责国家计委的国务院副总理邹家华,绕了半天弯,最后把自己写好的报告给副总理看了,副总理说:你们用自用资金发展,不用国家掏钱,这有什么不让干的。
最后褚时健顺利地让邹佳华副总理在申请报告上签了字。
又一道难关,闯过。
1993年 12月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的胡锦涛来到玉溪卷烟厂考察,考察结束后,临上车时,他转身握着褚时健的手说:老储,我知道你们做企业后很多不容易的地方,坚持自己做企业的想法,不管别人说什么。
在褚时健的领导下,玉溪卷烟厂发展成涉足交通、航运、体育的红塔集团,其税收占了当年云南省的一半。
赶上了解放思想的年代,在开明领导的支持下,撕开了突破时代的口子。
06
谢幕人生巅峰道路
“ 其实老爸也该退了,你说他是太阳般的汉子,说得好。不过光环大了,人会变成神的,太阳烤多了,人也会被烤糊的。” ——褚映群
1995年3月,一封检举信让三门峡市爆出一起投机倒把案。
五月,马静芬的妹妹和弟弟也牵涉到这场案件,被警方带走。
八月,褚映群以同样的案件在珠海家中被带走。
九月,马静芬从家中被带走。
十二月,“姑娘死了,姑娘死了,死在河南,自杀了!是我害了我姑娘,姑娘早就跟我说叫我退休,可我一直想着多干干,把我们厂再做大一点,我要是早听姑娘的话退休,姑娘就不会有今天……”律师马军接通了褚时健拨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那个颤抖着的声音在号啕大哭。
马军至今还没有忘记当时看望褚时健的场景,褚时健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腿上盖着一条毛毯,对面是一台电视,屋子里黑乎乎的,只开了一小盏台灯,平日里一向雷厉风行的褚时健那时就像一位孤单无助的老人……
政府和企业之间就像两只刺猬,彼此利用,保持一定距离,而如果靠的太近,就会把对方刺到流血,最终受伤的,必定是企业。
褚时健带领下的玉溪和红塔为国家贡献利税至少1400亿,造就了无数的百万富翁,也造福了玉溪一方众多烟农,而在那18年里他的总收入不过六十多万元。
一份关于国企领导年薪制的申请报告被递到了朱镕基总理的办公桌上,朱镕基总理大笔一挥,从此一改国企领导低收入的局面。
每一代人都是他所生存的那个时代里三种角色之一的扮演者:受益者,贡献者,或是牺牲品。
褚时健,无疑是改革开放时代的贡献者、牺牲品和先锋,身先士卒,为后来人蹚平了道路。
王跃文的《大清相国》讲:
陈廷敬一生有五字信条“等、忍、稳、狠、隐”,一生宦海沉浮,起起落落,最终幸得被点醒一“隐”字,终得原品休致,告老还乡,大致算得圆满。
相比之下,褚时健几十年都一心扑在工作上,家庭几乎没有顾上。花甲之年想退休时,云南省委省政府却为了红塔集团的效益,无限期延期了他的退休申请。
也许正是因为该“隐”时而无法“隐”,才走到盛极必衰,最终家庭和事业都悲剧。
褚老自己也说,应该早一些退休回家,陪伴家人,实际上一个人的人生乐趣最终都是从家庭里找啊。
褚时健的经历也告诉我们,法大于一切。犯法就要承担法律责任,即便你是改革开放的功臣也不行。
06
1999年,72岁的褚时健在被宣判了无期徒刑之后,人生的大幕悲凉而沉重地落下。
褚时健到监狱后,一直有人来拜访,有很多人都送来一些钱给他补贴,他也没在意放在书架上,到最后共计高达一百多万。
人心都是肉长的,狼心狗肺终是少数人。
2003年,褚时健由于身体原因,他获准保外就医,而后又彻底获准假释。
在此后十余年,这位老人与老妻两人独上偏远寂寥的哀牢山,开拓荒山,创建“褚橙”。
就在03年这个夏天,慕名上山的王石,亲眼目睹了在路边与铺设管道的人员讨价还价的褚时健。这就是真实的褚时健。
交谈时王石问起:果树什么时候挂果?褚时健淡淡的说:四年后。4年后,褚老将近80高龄。这也是真实的褚时健。
2014年借助互联网+,褚橙已经卖到全国各地、售额有1亿多,纯利润为7071万元。如今的褚橙已成一种精神的象征,红遍大江南北。
就在前天,褚时健离我们而去。
07
这就是他的一生、波澜壮阔的一生、悲欢离合的一生、 独一无二的一生。
如《褚时健传》的作者所言:
有时想想,在褚时健身上所谓的产业财富都是可触摸可计算的东西,他的精神,他的想法,做事方法,才是真正的物价之宝。
褚时健伴着多灾多难的民族经历了十年内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反右”、“文革”等等,面对不公平的命运,褚时健没有悲观放弃,而是选择了有原则的隐忍。
荣时,他是“十大改革风云人物”、全国优秀企业家,玉溪卷烟厂在他治下成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烟草巨头。
辱时,他是“摘帽右派”、“辜负”党和国家培养的罪人、贪污犯、受贿犯。
不论何时,他都是直面问题的勇士、都是对生活、对事业、对生命极度热爱的赤子。
有人说是时代造就了褚时健,
也有人说是苦难造就了褚时健,
可以说褚时健自己造就了褚时健。
剥去一切光环后,褚时健留下的便是美丽生命所迸发出的顽强生命力。
过往的一切渐行渐远,昨天也终将渐渐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生命历程中迸发出的种种精神却可以永远地被我们传承下去。
亘古不变的青山,滚滚东去的流水,笑看着,人间一代又一代奔忙的人群。
每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
这个时代从不亏欠任何人…如果说欠,则是我们欠生命一份敬畏与负责!
2015年初,褚时健外孙女任书逸的两个孩子一个不到五岁,一个不到两岁。褚时健给他们一人一本书。在给大重孙的书上,褚时健写道:“墩墩,长大成为一个男子汉。要心胸宽大,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公公祖祖:褚时健。”
在给小重孙女的书上,褚时健写道:“潼潼,祖祖喜欢你。要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褚时健。”
他也常说:总有人说“学不会”,其实,只要你努力掌握事情的规律,并且有认真,精益求精的态度,我觉得什么事都可以学会的!
北宋吕蒙的《破窑赋》,内有一段文与诸位共勉
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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