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十点钟方向大墙角处有一棵树。一棵很老的山里红树。它最早是一粒野生的山里红籽飘落到这里，然后长出一株幼苗。因为它生长的这个位置，恰巧是原来土地主人认为可以植树的地方，它就被理所当然地利用起来，在它还没有长成大树之前，它成了一段砧木，一枝和它完全不同的嫁接穗安在了它的身上，它就被彻底改头换面，成了一株品质很好的山里红树。树的果实弱于山楂，比野生山里红大，里面的四粒小核很小，果肉又厚又面，酸甜适口，品质要比山楂好。
我圈院墙时它正巧骑在墙线上，为了保留它，我把院墙向里移动，给它留出了生长空间。它繁荣时树冠正好盖满墙头，极力向墙内使劲的样子。
我站在卧室窗前就可以看到它，每天看它，似在看四季变化。今天早晨出门，我发现它白色的碎花瓣开始飘落，树间可见绿豆似的小青妞了。
没有敏锐的觉察力，只有一颗好奇的心，大自然经得起细细琢磨。我把目光投注于这棵山里红树，发现它的层次是那么丰富。由春到现在的初夏，它由树叶萌发到开出细碎的小白花，一个枝条上携带了很多信息，去年秋天残余的果实、雌花、雄花，细细簇簇，好像山里红树去年的历史一直被保留在身上，而今年又有了新的生长，它的新叶新花和旧果在穿越时间一起相见。
我每天看着树的变化，能感知时间在枝叶之间穿过的声音。这声音很安静，却有可以触摸的质感。小鸟的到访让这棵树门庭若市，小鸟是访客，也是树的主人。这棵山里红树完全凭着对自然的感知或盛装或萧条，一如一个人的生命四季。但是它的荣枯可以轮换，人的生命却只有一季的荣枯，想想人生短暂，不及一棵树那样可以久经风雨。
这棵树的外侧有一条小水沟，墙下又堆放了护墙的河石，它的生长环境谈不上优越，但它的根系是长了眼睛的，它专门向那些适宜自己生存的地方伸出触角，从那里汲取供自己繁茂的各种营养。
大自然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机会都是同等的，能看到多少、怎么去看，有时也依赖于是否有相应的知识去解读自然里的信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然，自然也会给以相应的回馈。一棵树也会让人的内心变得丰富和开阔。
再过几天，树上的小青妞揪几粒扔在水里不下沉的时候，就可以种小豆了。这是这棵树之于我的又一大功用，可以看着它去确定农时。
山里红
立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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